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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之武退秦师

朝代:先秦 作者:左丘明
  晋侯、秦伯围郑,以其无礼于晋,且贰于楚也。晋军函陵,秦军氾南。
  佚之狐言于郑伯曰:“国危矣,若使烛之武见秦君,师必退。”公从之。辞曰:“臣之壮也,犹不如人;今老矣,无能为也已。”公曰:“吾不能早用子,今急而求子,是寡人之过也。然郑亡,子亦有不利焉!”许之。
  夜缒而出,见秦伯,曰:“秦、晋围郑,郑既知亡矣。若亡郑而有益于君,敢以烦执事。越国以鄙远,君知其难也,焉用亡郑以陪邻?邻之厚,君之薄也。若舍郑以为东道主,行李之往来,共其乏困,君亦无所害。且君尝为晋君赐矣,许君焦、瑕,朝济而夕设版焉,君之所知也。夫晋,何厌之有?既东封郑,又欲肆其西封,若不阙秦,将焉取之?阙秦以利晋,唯君图之。”秦伯说,与郑人盟。使杞子、逢孙、杨孙戍之,乃还。
  子犯请击之。公曰:“不可。微夫人之力不及此。因人之力而敝之,不仁;失其所与,不知;以乱易整,不武。吾其还也。”亦去之。
  (选自《左传》)
        jìn hóu qín wéi zhèng
jìn
qiě èr chǔ
jìn jūn hán líng
qín jūn fán nán
        zhī yán zhèng yuē guó wēi
ruò shǐ 使 zhú zhī jiàn qín jūn
shī tuì 退
gōng cóng zhī
yuē chén zhī zhuàng
yóu rén
jīn lǎo
néng wéi
gōng yuē néng zǎo yòng
jīn ér qiú
shì guǎ rén zhī guò
rán zhèng wáng
yǒu yān
zhī
        zhuì ér chū
jiàn qín
yuē qín jìn wéi zhè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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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ò wáng zhèng ér yǒu jūn
gǎn fán zhí sh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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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ān yòng wáng zhèng péi lín
lín zhī hòu
jūn zhī báo
ruò shě zhèng wéi dōng dào zhǔ
háng zhī wǎng lái
gòng kùn
jūn suǒ hài
qiě jūn cháng wéi jìn jūn
jūn jiāo xiá
cháo ér shè bǎn yān
jūn zhī suǒ zhī
jìn
yàn zhī yǒu
dōng fēng zhèng
yòu 西 fēng
ruò què qín
jiāng yān zhī
què qín jìn
wéi jūn zhī
qín shuō
zhèng rén méng
shǐ 使 féng sūn yáng sūn shù zhī
nǎi hái
        fàn qǐng zhī
gōng yuē
wēi rén zhī
yīn rén zhī ér zhī
rén
shī suǒ
zhī
luàn zhěng
hái
zhī
        xuǎn zuǒ chuán

※提示:拼音为程序生成,因此多音字的拼音可能不准确。

  晋侯、秦伯围郑,以其无礼于晋,且贰于楚也。晋军函陵,秦军氾南。
  僖公三十年晋文公和秦穆公联合围攻郑国,因为郑国曾对晋文公无礼,并且从属于晋的同时又从属于楚。晋军驻扎在函陵,秦军驻扎在氾水的南面。

  佚之狐言于郑伯曰:“国危矣,若使烛之武见秦君,师必退。”公从之。辞曰:“臣之壮也,犹不如人;今老矣,无能为也已。”公曰:“吾不能早用子,今急而求子,是寡人之过也。然郑亡,子亦有不利焉!”许之。
  佚之狐对郑文公说:“国家危险了,假如派烛之武去见秦穆公,秦国的军队一定会撤退。”郑文公同意了。烛之武推辞说:“我壮年的时候,尚且不如别人;现在老了,也不能有什么作为了。”郑文公说:“我没有及早重用您,现在由于情况危急因而求您,这是我的过错。然而郑国灭亡了,对您也不利啊!”烛之武就答应了这件事。

  夜缒而出,见秦伯,曰:“秦、晋围郑,郑既知亡矣。若亡郑而有益于君,敢以烦执事。越国以鄙远,君知其难也,焉用亡郑以陪邻?邻之厚,君之薄也。若舍郑以为东道主,行李之往来,共其乏困,君亦无所害。且君尝为晋君赐矣,许君焦、瑕,朝济而夕设版焉,君之所知也。夫晋,何厌之有?既东封郑,又欲肆其西封,若不阙秦,将焉取之?阙秦以利晋,唯君图之。”秦伯说,与郑人盟。使杞子、逢孙、杨孙戍之,乃还。
  在夜晚有人用绳子将烛之武从城楼放下去,见到秦穆公,烛之武说:“秦、晋两国围攻郑国,郑国已经知道要灭亡了。假如灭掉郑国对您有好处,怎敢冒昧地拿这件事情来麻烦您。然而越过别国把远方的郑国作为秦国的东部边邑,您知道这是困难的,为什么要灭掉郑国而给邻国增加土地呢?邻国的势力雄厚了,您秦国的势力也就相对削弱了。如果您放弃围攻郑国而把它当作东方道路上招待过客的主人,出使的人来来往往,郑国可以随时供给他们缺乏的东西,对您也没有什么害处。而且您曾经给予晋惠公恩惠,惠公曾经答应给您焦、瑕二座城池。然而惠公早上渡过黄河回国,晚上就在那里筑城防御,这是您所知道的。晋国,怎么会有满足的时候呢?现在它已经在东边使郑国成为它的边境,又想要向西扩大边界。如果不使秦国土地亏损,它到哪里去夺取土地?削弱秦国对晋国有利,希望您考虑一下!”秦伯非常高兴,就与郑国签订了盟约。派遣杞子、逢孙、杨孙戍守郑国,秦伯就回国了。

  子犯请击之。公曰:“不可。微夫人之力不及此。因人之力而敝之,不仁;失其所与,不知;以乱易整,不武。吾其还也。”亦去之。
  晋国大夫子犯请求出兵攻击秦军。晋文公说:“不行!如不是秦国国君的力量,就没有我的今天。依靠别人的力量而又反过来损害他,这是不仁义的;失掉自己的同盟者,这是不明智的;用混乱相攻取代联合一致,是不符合武德的。我们还是回去吧!”晋军也就离开了郑国。

  晋侯、秦伯围郑,以其无礼于晋,且贰(èr)于楚也。晋军函(hán)陵,秦军氾(fán)南。
  晋侯、秦伯:指晋文公和秦穆公。以其无礼于晋:指晋文公即位前流亡国外经过郑国时,没有受到应有的礼遇。倒装句,于晋无礼。以,因为,连词。其,代词,它,指郑国。于,对于。且贰于楚:并且从属于晋的同时又从属于楚。且,并且,表递进。贰,从属二主。于,对,介词。晋军函陵:晋军驻扎在函陵。军,名词作动词,驻军。函陵,郑国地名,在今河南新郑北。氾南:氾水的南面,也属郑地。(古汉语字典注,氾作水名是念作第二声。)

  佚(yì)之狐言于郑伯曰:“国危矣,若使烛之武见秦君,师必退。”公从之。辞曰:“臣之壮也,犹不如人;今老矣,无能为也已。”公曰:“吾不能早用子,今急而求子,是寡人之过也。然郑亡,子亦有不利焉!”许之。
  佚之狐:郑国大夫。若:假如。使:派。见:拜见进见。从:听从。辞:推辞。臣之壮也:我壮年的时候。犹:尚且。无能为也已:不能干什么了。为,做。已,同“矣”,语气词,了。用:任用。是寡人之过也:这是我的过错。是,这。过,过错。然:然而。许之:答应这件事。许,答应。

  夜缒(zhuì)而出,见秦伯,曰:“秦、晋围郑,郑既知亡矣。若亡郑而有益于君,敢以烦执事。越国以鄙(bǐ)远,君知其难也,焉用亡郑以陪邻?邻之厚,君之薄也。若舍郑以为东道主,行李之往来,共(gōng)其乏困,君亦无所害。且君尝为晋君赐矣,许君焦、瑕(xiá),朝济而夕设版焉,君之所知也。夫晋,何厌之有?既东封郑,又欲肆其西封,若不阙(quē)秦,将焉取之?阙秦以利晋,唯君图之。”秦伯说(yuè),与郑人盟。使杞(qǐ)子、逢(páng)孙、杨孙戍之,乃还。
  缒:用绳子拴着人(或物)从上往下运。既:已经。敢以烦执事:冒昧地拿(亡郑这件事)麻烦您手下的人。这是客气的说法。敢,冒昧的。执事,执行事务的人,对对方的敬称。越:越过。鄙:边邑。焉:何。用:介词,表原因。陪:增加。邻:邻国,指晋国。邻之厚,君之薄也:邻国的势力雄厚了,您秦国的势力也就相对削弱了。之:主谓之间取消句子独立性。厚,雄厚。若舍郑以为东道主:如果您放弃围攻郑国而把它作为东方道路上(招待过客)的主人。舍:放弃(围郑)。行李:古今异义,出使的人。共其乏困:供给他们缺乏的东西。共,通“供”,供给。其:代指使者。尝:曾经。为:给予。赐:恩惠。为···赐:施恩。许君焦、瑕:(晋惠公)许诺给您焦、瑕两城。济:渡河。设版:修筑防御工事。版:筑土墙用的夹板。朝:在早晨。厌:通“餍”,满足。东封郑:在东边让郑国成为晋国的边境。封,疆界。这里作用动词。肆其西封:扩展它西边的疆界。指晋国灭郑以后,必将图谋秦国。肆:延伸,扩张。封:疆界。阙:侵损,削减。盟:结盟。戍:守卫。还:撤军回国。[注:在古汉语词典中明确标注为“缺”音,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说:“说”同“悦”,喜欢,高兴。

  子犯请击之。公曰:“不可。微夫人之力不及此。因人之力而敝之,不仁;失其所与,不知(zhì);以乱易整,不武。吾其还也。”亦去之。
  微:没有。夫人:远指代词,那人,指秦穆公。因人之力而敝之,不仁:依靠别人的力量,又返回来损害他,这是不仁道的。因:依靠。敝,损害。与,结交,亲附。知:通“智”。以乱易整,不武:用混乱相攻取代联合一致,是不符合武德的。易,代替。武,指使用武力是所应遵守的道义准则。不武,不符合武德。整,指一致的步调。吾其还也:我们还是回去吧。其,表商量或希望的语气,还是。去之:离开郑国。之,指代郑国。

相关赏析

烛之武退秦师赏析

概述《烛之武退秦师》见《左传》。《左传》又名《左氏春秋》、《左氏春秋传》。是中国古代一部叙事完备的编年体史书。全书从政治、军事、外交等方面,比较系统地记叙了整个春秋时代各诸侯国所发生的重要事件,同时也较为具体地描绘了一些人物的生活琐事,真实地反映了当时的社会面貌和政治状况。《左传》长于叙事,善于描写战争和记述行人辞令。作者以其敏锐的观察力,深刻的认识和高度的文学修养,对许多大小历史事件,作了深刻而生动的记述,形象鲜明,语言优美,成为历代散文的典范。本篇所记述的,是秦晋联合攻打郑国之前开展的一场外交斗争。事情发生在公元前630年(鲁僖公三十年)。前此两...展开阅读全文∨
创作背景

烛之武退秦师创作背景

该文故事背景是秦、晋围郑,发生在公元前630年(鲁僖公三十年)九月甲午时。秦、晋联合攻打郑国。郑国危在旦夕,郑文公派能言善辩的烛之武前去说服秦伯。烛之武巧妙地勾起秦穆公对秦、晋之间的矛盾的记忆,向秦伯分析了当时的形势,说明了保存郑国对秦有利、灭掉郑国对秦不利的道理,终于说服了秦伯。

作者介绍
左丘明
左丘明(前556年-前451年)。鲁国之附庸小邾国人,姓丘,名明,因其父任左史官,故称左丘明(关于左丘明的姓名,长期以来由于先秦及汉代文献对左传作...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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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侯、秦伯围郑,以其无礼于晋,且贰于楚也。晋军函陵,秦军氾南。


佚之狐言于郑伯曰:“国危矣,若使烛之武见秦君,师必退。”公从之。辞曰:“臣之壮也,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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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侯、秦伯围郑,以其无礼于晋,且贰于楚也。晋军函陵,秦军氾南。
僖公三十年晋文公和秦穆公联合围攻郑国,因为郑国曾对晋文公无礼,并且从属于晋的同时又从属于楚。晋军驻扎在函陵,秦军驻扎在氾水的南面。

佚之狐言于郑伯曰:“国危矣,若使烛之武见秦君,师必退。”公从之。辞曰:“臣之壮也,犹不如人;今老矣,无能为也已。”公曰:“吾不能早用子,今急而求子,是寡人之过也。然郑亡,子亦有不利焉!”许之。
佚之狐对郑文公说:“国家危险了,假如派烛之武去见秦穆公,秦国的军队一定会撤退。”郑文公同意了。烛之武推辞说:“我壮年的时候,尚且不如别人;现在老了,也不能有什么作为了。”郑文公说:“我没有及早重用您,现在由于情况危急因而求您,这是我的过错。然而郑国灭亡了,对您也不利啊!”烛之武就答应了这件事。

夜缒而出,见秦伯,曰:“秦、晋围郑,郑既知亡矣。若亡郑而有益于君,敢以烦执事。越国以鄙远,君知其难也,焉用亡郑以陪邻?邻之厚,君之薄也。若舍郑以为东道主,行李之往来,共其乏困,君亦无所害。且君尝为晋君赐矣,许君焦、瑕,朝济而夕设版焉,君之所知也。夫晋,何厌之有?既东封郑,又欲肆其西封,若不阙秦,将焉取之?阙秦以利晋,唯君图之。”秦伯说,与郑人盟。使杞子、逢孙、杨孙戍之,乃还。
在夜晚有人用绳子将烛之武从城楼放下去,见到秦穆公,烛之武说:“秦、晋两国围攻郑国,郑国已经知道要灭亡了。假如灭掉郑国对您有好处,怎敢冒昧地拿这件事情来麻烦您。然而越过别国把远方的郑国作为秦国的东部边邑,您知道这是困难的,为什么要灭掉郑国而给邻国增加土地呢?邻国的势力雄厚了,您秦国的势力也就相对削弱了。如果您放弃围攻郑国而把它当作东方道路上招待过客的主人,出使的人来来往往,郑国可以随时供给他们缺乏的东西,对您也没有什么害处。而且您曾经给予晋惠公恩惠,惠公曾经答应给您焦、瑕二座城池。然而惠公早上渡过黄河回国,晚上就在那里筑城防御,这是您所知道的。晋国,怎么会有满足的时候呢?现在它已经在东边使郑国成为它的边境,又想要向西扩大边界。如果不使秦国土地亏损,它到哪里去夺取土地?削弱秦国对晋国有利,希望您还是多多考虑这件事!”秦伯非常高兴,就与郑国签订了盟约。派遣杞子、逢孙、杨孙戍守郑国,秦伯就回国了。

子犯请击之。公曰:“不可。微夫人之力不及此。因人之力而敝之,不仁;失其所与,不知;以乱易整,不武。吾其还也。”亦去之。
晋国大夫子犯请求出兵攻击秦军。晋文公说:“不行!如不是秦国国君的力量,就没有我的今天。依靠别人的力量而又反过来损害他,这是不仁义的;失掉自己的同盟者,这是不明智的;用混乱相攻取代联合一致,是不符合武德的。我们还是回去吧!”晋军也就离开了郑国。

晋侯、秦伯围郑,以其无礼于晋,且贰(èr)于楚也。晋军函(hán)陵,秦军氾(fán)南。
晋侯、秦伯:指晋文公和秦穆公。以其无礼于晋:指晋文公即位前流亡国外经过郑国时,没有受到应有的礼遇。倒装句,于晋无礼。以,因为,连词。其,代词,它,指郑国。于,对于。且贰于楚:并且从属于晋的同时又从属于楚。且,并且,表递进。贰,从属二主。于,对,介词。晋军函陵:晋军驻扎在函陵。军,名词作动词,驻军。函陵,郑国地名,在今河南新郑北。氾南:氾水的南面,也属郑地。(古汉语字典注,氾作水名是念作第二声。)

佚(yì)之狐言于郑伯曰:“国危矣,若使烛之武见秦君,师必退。”公从之。辞曰:“臣之壮也,犹不如人;今老矣,无能为也已。”公曰:“吾不能早用子,今急而求子,是寡人之过也。然郑亡,子亦有不利焉!”许之。
佚之狐:郑国大夫。若:假如。使:派。见:拜见进见。从:听从。辞:推辞。臣之壮也:我壮年的时候。犹:尚且。无能为也已:不能干什么了。为,做。已,同“矣”,语气词,了。用:任用。是寡人之过也:这是我的过错。是,这。过,过错。然:然而。许之:答应这件事。许,答应。

夜缒(zhuì)而出,见秦伯,曰:“秦、晋围郑,郑既知亡矣。若亡郑而有益于君,敢以烦执事。越国以鄙(bǐ)远,君知其难也,焉用亡郑以陪邻?邻之厚,君之薄也。若舍郑以为东道主,行李之往来,共(gōng)其乏困,君亦无所害。且君尝为晋君赐矣,许君焦、瑕(xiá),朝济而夕设版焉,君之所知也。夫晋,何厌之有?既东封郑,又欲肆其西封,若不阙(quē)秦,将焉取之?阙秦以利晋,唯君图之。”秦伯说,与郑人盟。使杞(qǐ)子、逢(páng)孙、杨孙戍之,乃还。
缒:用绳子拴着人(或物)从上往下运。既:已经。敢以烦执事:冒昧地拿(亡郑这件事)麻烦您手下的人。这是客气的说法。敢,冒昧的。执事,执行事务的人,对对方的敬称。越:越过。鄙:边邑。焉:何。用:介词,表原因。陪:增加。邻:邻国,指晋国。邻之厚,君之薄也:邻国的势力雄厚了,您秦国的势力也就相对削弱了。之:主谓之间取消句子独立性。厚,雄厚。若舍郑以为东道主:如果您放弃围攻郑国而把它作为东方道路上(招待过客)的主人。舍:放弃(围郑)。行李:古今异义,出使的人。共其乏困:供给他们缺乏的东西。共,通“供”,供给。其:代指使者。尝:曾经。为:给予。赐:恩惠。为···赐:施恩。许君焦、瑕:(晋惠公)许诺给您焦、瑕两城。济:渡河。设版:修筑防御工事。版:筑土墙用的夹板。朝:在早晨。厌:通“餍”,满足。东封郑:在东边让郑国成为晋国的边境。封,疆界。这里作用动词。肆其西封:扩展它西边的疆界。指晋国灭郑以后,必将图谋秦国。肆:延伸,扩张。封:疆界。阙:侵损,削减。盟:结盟。戍:守卫。还:撤军回国。[注:在古汉语词典中明确标注为“缺”音,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说:“说”同“悦”,喜欢,高兴。

子犯请击之。公曰:“不可。微夫人之力不及此。因人之力而敝之,不仁;失其所与,不知(zhì);以乱易整,不武。吾其还也。”亦去之。
微:没有。夫人:远指代词,那人,指秦穆公。因人之力而敝之,不仁:依靠别人的力量,又返回来损害他,这是不仁道的。因:依靠。敝,损害。与,结交,亲附。知:通“智”。以乱易整,不武:用混乱相攻取代联合一致,是不符合武德的。易,代替。武,指使用武力是所应遵守的道义准则。不武,不符合武德。整,指一致的步调。吾其还也:我们还是回去吧。其,表商量或希望的语气,还是。去之:离开郑国。之,指代郑国。

概述《烛之武退秦师》见《左传》。《左传》又名《左氏春秋》、《左氏春秋传》。是中国古代一部叙事完备的编年体史书。全书从政治、军事、外交等方面,比较系统地记叙了整个春秋时代各诸侯国所发生的重要事件,同时也较为具体地描绘了一些人物的生活琐事,真实地反映了当时的社会面貌和政治状况。《左传》长于叙事,善于描写战争和记述行人辞令。作者以其敏锐的观察力,深刻的认识和高度的文学修养,对许多大小历史事件,作了深刻而生动的记述,形象鲜明,语言优美,成为历代散文的典范。

本篇所记述的,是秦晋联合攻打郑国之前开展的一场外交斗争。事情发生在公元前630年(鲁僖公三十年)。前此两年(公元前632年,即鲁僖公二十八年),爆发了晋楚争霸的城濮之战,结果楚国战败,晋国称霸。在城濮之战中,郑国曾经出兵帮助楚国,因而结怨于晋,这就是晋秦联合攻打郑国的直接原因。这次战争,也可以说是城濮之战的余波。

秦、晋围郑,形势紧迫,在这干钧一发之际,郑臣烛之武仅凭口舌说服秦伯,使秦转变对郑的态度,化敌为友,对晋以友为敌,这是什么原因呢?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突变呢?关键在于烛之武所说的两点针对了秦的切身利益。首先,灭郑于秦有害无益。秦对郑鞭长莫及,若以郑为东道主,就为秦称霸提供了住、食等种种方便,更何况“亡郑以陪邻”,这对秦有什么好处呢?其次,也是更为重要的晋有野心(对此秦本有戒心),烛之武列举了秦伯曾亲身领略过的事实,再进行科学的推理,使秦伯恍然大晤——晋是大敌。烛之武用语不多,对秦穆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这是一篇记述行人辞令的散文。郑国被晋、秦两个大国的军队所包围,国家危在旦夕,烛之武奉郑君之命,去说退秦军。他善于利用矛盾,采取分化瓦解的办法,一番说辞,便说服了秦君,撤出围郑的军队,并且派兵帮助郑国防守,最后晋军也不得已而撤退,从而解除了郑国的危机。

这篇文章,赞扬了烛之武在国家危难之际,能够临危受命,不避险阻,只身去说服秦君,维护了国家安全的爱国主义精神。同时也反映了春秋时代各诸侯国之间斗争的复杂性。

段解文章开篇就造成一种紧张的气氛:秦晋两大国联合起来围攻郑国,战争如箭在弦上,一触即发,为下文烛之武临危受命埋下伏笔。

写烛之武临危受命。他在郑伯一番诚意和透彻的分析下,抛开个人感伤和利益,承担起关系国生死存亡的重任,体现烛之武的深明大义。

本段是全文的主体,也是说退秦师的关键。分四个层次:一是烛之武站在秦国的立场上说话,引起对方好感;二是说明亡郑只对晋国有利,对秦国有害无益;三是陈述保存郑国,对秦国有好处;四是从秦、晋两国的历史关系,说明晋国过河拆桥、忘恩负义,并分析晋国贪得无厌,从而使秦穆公意识到晋强会危秦,于是与郑国订立了盟约,乃至帮助郑国。

本段记晋师撤离郑国,同时体现一代霸主晋文公的政治远见。

文章特点

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组织严密,前后照应。秦、晋围郑的主要原因,是晋国为了扩大自己霸主的威势,征服异己,再加上晋文公与郑有个人恩怨。这一事件的发生,与秦毫无关系。文章开头两句话“以其无礼于晋,且贰于楚也”,暗示了这一事件的背景,这就为全文的发展作了铺垫。秦、晋虽是联合行动,但他们之间并不是无隙可乘,这就容易使人理解:烛之武所以能够说服秦君并不是偶然的。全文正是按照开头的预示而展开的。烛之武说退了秦师,孤立了晋国,晋师最后也不得不撤退,正是这一暗示的结果。文章虽然篇幅短小,但有头有尾,结构严密,事件交待得很清楚,矛盾展示得很充分,收尾也十分圆满。

二、起伏跌宕,生动活泼。《烛之武退秦师》虽然是一篇说理性的文章,但它写得波澜起伏,毫不呆板。当郑国处于危急之际,佚之狐推荐烛之武去说秦君,没想到引起了烛之武的一番牢骚,使事情发生了波折。郑文公的引咎自责,也增添了情节的戏剧性。烛之武在说秦君的时候,一开头就指出亡郑于秦无益;但接着又退一步说:“若舍郑以为东道主,行李之往来,共其乏困,君亦无所害。”以此作为缓冲;紧接下去就紧逼一步说明亡郑对秦不仅无益,而且有害。当秦国单独退兵之后,子犯发怒要攻打秦军,秦、晋关系一下子转而紧张起来。最后晋文公讲了一番道理,晋军偃旗息鼓,一场风波,终于平息。这样一张一弛,曲折有致,更能紧扣读者的心弦,增强作品的感染力。

三、说理透辟,善于辞令。这篇文章,中心是烛之武说秦君。这个主题本身,决定了它必须着意描绘人物语言,使辞令引人入胜。从这点来说,它不愧是一篇非常漂亮的外交辞令。秦、晋围郑,完全与秦无关,秦国所以出兵,一是与晋国有同盟关系,二是秦穆公想借此捞一把,以扩张自己的势力。当他知道亡郑只能对晋有利,而对秦不仅毫无好处反而有害的时候,他就会一改过去的所为,反过来帮助郑国。烛之武看准了这一点,紧紧抓住了秦穆公的这一心理,晓之以利害,这就使秦君不能不听从他的说辞。烛之武斗争策略的巧妙还表现在,他奉命去说秦君,完全是为了郑国的利益,而他在说辞里表现的是处处为秦国着想,处处替秦国说话,这就更使秦君易于入耳。一个面临亡国之危的小国使臣,面对大国的君主,却能够不亢不卑,从容辞令,既不刺激对方,又不失本国尊严,语言的分寸,掌握得恰到好处。全部说辞只有短短的125个字,却说了五层意思,说得委婉曲折,面面俱到,从亡郑于秦无益,说到秦、晋历史关系,说到晋国灭郑之后必然进犯秦国,步步深入,层层逼紧,句句打动对方,具有很强的说服力。其语言艺术达到了很高的水平。

值得学习和借鉴的优秀散文作品

⒈文中是如何交代秦晋围郑的原因及形势的?这与整个故事发展有何关系?

文章的第一段用“无礼于晋”“且贰于楚”交代秦晋围郑的原因,又用“晋军函陵”、“秦军汜南”说明攻方的态势,暗示郑国已经危在旦夕。这就点明了烛之武游说秦伯的背景,为下文的故事发展作了铺垫。

⑴秦晋围郑的两个原因“无礼于晋”及“贰于楚”都直接关系到晋国,而与秦国无关,这就为烛之武说服秦伯提供了可能性,为故事的发展埋下了伏笔。

⑵秦、晋两军,一在函陵(今河南新郑北),一在汜南(今河南中牟南),两军分驻南北两边,互不接触。这为烛之武说服秦伯的秘密活动增加了有利条件。

⒉本文在展开故事情节上有何特点?

⑴文章篇幅虽然短小,故事情节却有头有尾,层次井然。文章首先交代了故事发生的背景,接着由佚之狐推荐,引出烛之武,这是故事的开端;郑伯于危急中请烛之武前往秦营,烛之武不念个人私怨,慨然应允,这是故事的发展;烛之武在夜间“缒而出”,秘密私访秦伯,并用一番动人的言辞说服了秦伯,这是故事的高潮;秦伯退兵,并派人戍守郑国,最后晋也被迫退兵,郑国转危为安,这是故事的结局。整篇故事结构是完整而严谨的。

⑵波澜迭起,曲折有致。秦晋两军夹击郑国,形势十分危急,在这关键时刻,佚之狐力荐善于辞令的烛之武,并断言:“若使烛之武见秦君,师必退。”此为一波。但当郑伯去请烛之武时,却遭到了烛之武的拒绝:“臣之壮也,犹不如人;今老矣,无能为也已。”显然,烛之武对郑伯过去的用人方针有看法,对自己过去所受到的排挤也是愤懑不平的。此时,郑伯赶紧认错:“吾不能早用子,今急而求子,是寡人之过也。”并指出:“然郑亡,子亦有不利焉。”烛之武深明大义,在决定国家命运的关键时刻,不计私怨,捐弃前嫌,毅然应命。这寥寥几笔,给行文平添了一层波澜。烛之武利用黑夜,秘密出城会见秦伯,并说服了秦伯,秦伯答应退兵。晋大夫子犯主张袭击秦军,形势又紧张起来了,故事出现了第三折。最后,晋文公分析了形势,认为“因人之力而敝之,不仁;失其所与,不知;以乱易整,不武。”也撤了兵。至此,郑终于转危为安。

⒊烛之武为什么能说服秦伯?

这篇文章对烛之武的善于辞令,写得极为出色。他去说服秦伯,虽然目的是求和,但决不露出一点乞怜相。他利用秦晋之间的矛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头头是道,使人信服。他在说辞里处处为秦着想,使秦伯不得不心悦诚服,不仅答应退兵,而且助郑防晋。

⑴处处为秦着想。

首先,烛之武开门见山说:“秦、晋围郑,郑既知亡矣”,承认郑国已处于危亡的地步。但作为郑大夫的烛之武却没有半句为郑国乞求的话,相反,却以“若亡郑而有益于君,敢以烦执事”来表明为秦着想的立场。先分析了“越国以鄙远”的难处,接着谈了亡郑实际上是增加了别国(晋)的土地,扩展了别国的势力,而邻国势力的增强就意味着秦国势力的削弱。接下来又分析了存郑对秦有益无害:“舍郑以为东道主,行李之往来,共其乏困,君亦无所害。”一利一害,推心置腹,不由秦伯不动心。

⑵充分利用秦晋的矛盾。

正当秦伯在考虑灭郑、存郑对自己的利害关系时,烛之武充分利用这一契机,进一步为秦君分析:“且君尝为晋君赐矣,许君焦、瑕,朝济而夕设版焉,君之所知也。”利用秦晋之间的矛盾来离间双方。这番话不由得秦伯不深思。接着烛之武又把话题引向未来,预言晋国此后的动向:“夫晋,何厌之有?既东封郑,又欲肆其西封,若不阙秦,将焉取之?”指出晋国贪得无厌,灭郑之后,必将进而侵犯秦国,秦晋的矛盾将进一步尖锐化。由于晋国当时已成为中原霸主,秦伯对此不能不存有戒心。烛之武的这篇说辞戳到了他的痛处,终于促使他下定决心,改变主意,退兵助郑。

写作特点

⑴伏笔与照应

这篇课文虽短,但在叙述故事时,却能够处处注意伏笔与照应。例如,在交代秦、晋围郑的原因时,说是“以其无礼于晋,且贰于楚也”,说明秦、郑并没有多大的矛盾冲突。这就为下文烛之武说退秦军埋下了伏笔。“夜缒而出”照应了开头的“秦、晋围郑”,“国危矣”。“许君焦、瑕、朝济而夕设版”和“微夫人之力不及此”,又照应了上文秦、晋虽是联合行动,但貌合神离,既没有驻扎在一起,彼此的行动也不需要通知对方,这就为秦、郑联盟提供了条件。

⑵波澜起伏

这篇课文波澜起伏,生动活泼。例如,大军压境,郑国危在旦夕,不禁让人捏着一把汗,而佚之狐的推荐,使郑伯看到了一线希望。读者满以为烛之武会顺利出使敌营,挽狂澜于既倒,谁知他却因长期得不到重用而“辞曰”,打起了退堂鼓,使郑国的希望又趋渺茫。郑伯的自责,也增添了文章的戏剧性。再如,秦国退兵后,子犯建议攻打秦军,秦、晋关系顿时又紧张起来。晋公讲了一番“仁”“知”“武”的大道理,才平息了一场虚惊。课文有张有弛,曲折有致,增加了文章的艺术感染力。

⑶详略得当

这篇课文主要是表现烛之武怎样说退秦师的,所以重点放在烛之武的说辞上。对“退秦师”的前因后果,只作简略交代。在烛之武“夜缒而出”的前后,郑国君臣和百姓是怎样焦急地等待烛之武的消息,秦国君臣又是以怎样的场面和骄横态度接待这位即将亡国的使臣,作者都一字未提,而是集中笔墨塑造烛之武的形象,从而做到繁而不杂,有始有终,层次井然。

jìn hóu qín wéi zhèng
jìn
qiě èr chǔ
jìn jūn hán líng
qín jūn fán nán
zhī yán zhèng yuē & & l l d d q q u u o o ; ; guó wēi
ruò shǐ 使 zhú zhī jiàn qín jūn
shī tuì 退
& & r r d d q q u u o o ; ; gōng cóng zhī
yuē & & l l d d q q u u o o ; ; chén zhī zhuàng
yóu rén
jīn lǎo
néng wéi
& & r r d d q q u u o o ; ; gōng yuē & & l l d d q q u u o o ; ; néng zǎo yòng
jīn ér qiú
shì guǎ rén zhī guò
rán zhèng wáng
yǒu yān
& & r r d d q q u u o o ; ; zhī
zhuì ér chū
jiàn qín
yuē & & l l d d q q u u
先秦左丘明左丘明

十年春,齐师伐我。公将战,曹刿请见。其乡人曰:“肉食者谋之,又何间焉?”刿曰:“肉食者鄙,未能远谋。”乃入见。问:“何以战?”公曰:“衣食所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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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春,齐师伐我。公将战,曹刿请见。其乡人曰:“肉食者谋之,又何间焉?”刿曰:“肉食者鄙,未能远谋。”乃入见。问:“何以战?”公曰:“衣食所安,弗敢专也,必以分人。”对曰:“小惠未遍,民弗从也。”公曰:“牺牲玉帛,弗敢加也,必以信。”对曰:“小信未孚,神弗福也。”公曰:“小大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对曰:“忠之属也。可以一战。战则请从。”
鲁庄公十年的春天,齐国军队攻打鲁国。鲁庄公将要迎战。曹刿请求拜见鲁庄公。他的同乡说:“打仗的事位当权者自会谋划,你又何必参与呢?”曹刿说:“当权者目光短浅,不能深谋远虑。”于是入朝去见鲁庄公。曹刿问:“您凭借什么作战?”鲁庄公说:“衣食这一类安身立命的东西,不敢独自享有,一定把它分给别人。”曹刿回答说:“这些小恩惠不能遍及百姓,百姓是不会听从您的。”鲁庄公说:“祭祀神灵的牛、羊、玉帛之类的用品,我(从来)不敢虚报数目,一定要做到诚实可信。”曹刿说:“这只是小信用,不能让神灵信服,神是不会保佑你的。 ”鲁庄公说:“大大小小的案件,即使不能件件都了解得清楚,但一定要处理得合情合理。”曹刿回答说:“这才尽了本职一类的事,可以凭借这个条件打一仗。如果作战,请允许我跟随您一同去。”

公与之乘,战于长勺。公将鼓之。刿曰:“未可。”齐人三鼓。刿曰:“可矣。”齐师败绩。公将驰之。刿曰:“未可。”下视其辙,登轼而望之,曰:“可矣。”遂逐齐师。
鲁庄公和他共坐一辆战车,在长勺和齐军作战。鲁庄公将要下令击鼓进军。曹刿说:“现在不行。”等到齐军三次击鼓之后。曹刿说:“可以击鼓进军了。”齐军溃败。鲁庄公又要下令驾车马追逐齐军。曹刿说:“还不行。”说完就下了战车,查看齐军车轮碾出的痕迹,又登上战车,扶着车前横木远望齐军的队形,这才说:“可以追击了。”于是追击齐军。

既克,公问其故。对曰:“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夫大国,难测也,惧有伏焉。吾视其辙乱,望其旗靡,故逐之。”
战胜齐军后,鲁庄公问他这样做的原因。曹刿回答说:“作战,是靠敢作敢为毫不畏惧的气概。第一次击鼓能够振作士气。第二次击鼓士兵们的士气就开始低落了,第三次击鼓士兵们的士气就耗尽了。他们的士气已经消失而我军的士气正盛,所以才战胜了他们。像齐国这样的大国,他们的情况是难以推测的,怕他们设下埋伏。我看他们车轮碾过的痕迹散乱,望见他们的旗子倒下了,所以决定追击他们。”

十年春,齐师伐我。公将战,曹刿(guì)请见。其乡人曰:“肉食者谋之,又何间(jiàn)焉?”刿曰:“肉食者鄙,未能远谋。”乃入见。问:“何以战?”公曰:“衣食所安,弗敢专也,必以分人。”对曰:“小惠未遍(biàn),民弗从也。”公曰:“牺牲玉帛(bó),弗敢加也,必以信。”对曰:“小信未孚(fú),神弗福也。”公曰:“小大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对曰:“忠之属也。可以一战。战则请从。”(遍 同:徧)
十年:鲁庄公十年(公元前年)。曹刿:春秋时鲁国大夫,著名的军事理论家。齐师:齐国的军队。齐,在今山东省中部。师,军队。伐:攻打。我:指鲁国。《左传》根据鲁史而写,故称鲁国为“我”。公:诸侯的通称,这里指鲁庄公。肉食者:吃肉的人,指当权者。谋:谋议。间:参与。鄙:鄙陋,目光短浅。乃:于是,就。何以战:就是“以何战”,凭借什么作战?以,用,凭,靠。衣食所安,弗敢专也:衣食这类养生的东西,不敢独自享用。安:有“养”的意思。弗:不。专:独自专有,个人专有。必以分人:省略句,省略了之,完整的句子是“必以之分人”。一定把它分给别人。以,把。人:指鲁庄公身边的近臣或贵族。遍:一作“徧”,遍及,普遍。牺牲玉帛:古代祭祀用的祭品。牺牲,祭祀用的猪、牛、羊等。玉,玉器。帛,丝织品。加:虚报夸大。小信未孚:(这只是)小信用,未能让神灵信服。孚,使人信服。福:名词作动词,赐福,保佑。狱:(诉讼)案件。察:明察。情:诚,诚实。这里指诚心。忠之属也:这是尽了职分(的事情)。忠,尽力做好分内的事。属,种类。可以一战:就是“可以之一战”,可以凭借这个条件打一仗。可,可以。以,凭借。战则请从:(如果)作战,请允许(我)跟从去。从:随行,跟从。

公与之乘,战于长勺。公将鼓之。刿曰:“未可。”齐人三鼓。刿曰:“可矣。”齐师败绩。公将驰之。刿曰:“未可。”下视其辙(zhé),登轼而望之,曰:“可矣。”遂逐齐师。
公与之乘:鲁庄公和他共坐一辆战车。之,指曹刿。长勺:鲁国地名,今山东莱芜东北。败绩:军队溃败。驰:驱车追赶。辙:车轮碾出的痕迹。轼:古代车厢前做扶手的横木。遂:于是,就。逐:追赶,这里指追击。

既克,公问其故。对曰:“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夫(fú)大国,难测也,惧有伏焉。吾视其辙乱,望其旗靡(mǐ),故逐之。”
既克:已经战胜。既,已经。克,战胜。夫战,勇气也:作战,(是靠)敢作敢为毫不畏惧的气概。夫,放在句首,表示将发议论,没有实际意义。一鼓作气:第一次击鼓能振作士气。作,振作。再:第二次。三:第三次。彼竭我盈:他们的勇气已尽,我们的勇气正盛。彼,代词,指齐军方面。盈,充沛,饱满,这里指士气旺盛。难测:难以推测。测,推测,估计。伏:埋伏。靡:倒下。

讲述了曹刿在长勺之战中对此次战争的一番评论,并在战时活用“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原理击退强大的齐军的史实。文章的语言,无论是叙述还是人物对话,都极为简洁精炼,表意说理,通达晓畅。行文中散句、排比、偶句错落有致,增强了叙事写人的生动效果。其中曹刿的语言尤为精彩,如战场上的指挥用语,简短明确,这不仅衬托出战事紧迫无暇论析战争策略,也表现出曹刿思维敏捷和临战时坚定而自信的心态。

第一段:从开头至“战则请从”。写战前的政治准备——取信于民。这一段可分两层。

第一层写曹刿求见鲁庄公的原因。开头先点明事态发生的时间,接着指出的是“齐师伐我”,说明战争是由齐国进攻鲁国而引起的,鲁庄公准备抵抗。以上对形势扼要的介绍,为曹刿的请见、论战交代了必要的背景。大军压境,曹刿准备参战,作者通过曹刿与其“乡人”的对话,一方面揭示了鲁国当权者鄙陋寡见、尸位素餐的情况,为后文鲁庄公在作战中不察敌情、急躁冒进作了铺垫;另一方面显示了曹刿关心国事,同时也暗示了他是一个有远谋的人。

第二层记述曹刿要庄公作好战前的政治准备,这是第一段的重点。曹刿谒见鲁庄公,劈头就问“何以战”,抓住了作好战前政治准备这一决定胜败的关键问题。鲁庄公在曹刿的一再启发下,依次提出了贵族支持、鬼神保佑和察狱以情三个条件,曹刿否定了前两条,肯定了后一条。在曹刿看来,战争的胜负既不取决于贵族的支持,也不取决于神明的保佑,而是决定于“取信于民”。他认为察狱以情是“忠之属也”,“忠”是尽职于民,于是肯定“可以一战”。曹刿重视民心得失与战争胜负关系的思想,确实比“肉食者”高明。但和今天依靠人民的力量进行人民战争的思想是有本质区别的。

面对齐国的进犯,曹刿是主动请求晋见庄公的,作者记了他与“乡人”的一番对话。乡人善意地劝说他不要去参与“肉食者”的事,曹刿却坦直地回答:“肉食者鄙,未能远谋。”“肉食者”是相对于“藿食者”而言的,显然,这是以饭食精粗对执政贵族和平民所作的简单划分。与乡人所表现出来的对“肉食者”和国事的冷漠态度相反,曹刿表示出对“肉食者”的不信任并积极要求参与国家的决策。“肉食者鄙”已为乾时之战所证明,那一次“公丧戎路,传乘而归。秦子、梁子以公旗辟于下道,是以皆止”。如今齐军压境,不能再让国家败在他们手中。接下去,曹刿与鲁庄公围绕“何以战”的论题进行了严肃的对话。鲁庄公心无成算,对曹刿郑重的询问作不出爽快切要的回答。他先提出“衣食”的分配,“弗敢专也,必以分人”;又说到神灵的祭祀,“牺牲玉帛,弗敢加也,必以信”。前者不是普遍施予民众的实惠,无关战事全局;后者是例行的宗教性礼节,并非对民众的真诚许诺,因此二者都为曹刿所否定。唯有最后在庄公提出治理讼狱“必以情”的一点,曹刿认为“忠之属也”还算是尽心务实的一项,认定“可以一战”,并随即提出直接参战的要求。

第二段:从“公与之乘”至“遂逐齐师”。写曹刿指挥鲁军战胜齐军的经过。

曹刿“取信于民”的见解,得到了庄公的赞同,“公与之乘”,说明了庄公对曹刿的信任与器重。文中先交代了利于鲁国反攻的阵地,长勺在鲁国境内,对鲁国来说,地形地物熟悉,便于得到人力支援和物资供给,在士气上也利于鲁国向有利方面转化。接着是对这次战役经过的具体记叙,重点写了“击鼓”和“逐师”两件事。写曹刿指挥鲁军在“齐人三鼓”之后才开始反攻,写曹刿在观察了齐军败逃的情况之后才决定追击,都记叙得非常简略。这样写,一则符合实情(酣战中鲁庄公无暇问及,曹刿了不可能多发议论),一则此中道理正是曹刿论战的中心,留待后文集中阐述,更见突出。“公将鼓之”、“公将驰之”,说明了鲁庄公急躁冒进;曹刿的两个“未可”、两个“可矣”,表现了曹刿胸有成竹,沉着思断,善于捕捉于反攻和追击的时机。

写两军交战的实况。这一部分作者笔墨不多,但是鲁军如何进攻、追击,齐军如何败绩、溃逃的情形历历在目。曹刿适时选择出击、追击的时机,他采取了后发制敌、以智取胜的战术。当齐军未动鲁庄公急于抢先攻击时,曹刿制止道:“未可。”直至齐军三鼓之后,军士勇气衰竭,他才表示:“可矣。”鲁军一鼓作气挫败了齐军。在追击的问题上,曹刿确察虚实而后动,制止了庄公的鲁莽,待下车察看齐军车辙的轨迹、登轼瞭望齐军麾帜旌旗之后,才果断地表示:“可矣。”此战鲁军大获全胜。

第三段:从“既克”至结尾。写曹刿论述赢得战役胜利的原因,是文章的中心。

“既克”二字,意味着战役的高潮已经过去,气氛顿时缓和下来,该是莫名其妙的鲁庄公问一个究竟的时候了。曹刿的回答可分为两方面。

一是论述了利于开始反攻的时机——彼竭我盈之时:鲁军按兵不动,养精蓄锐。齐军第一次击鼓进军,士气正旺;第二次击鼓,士气开始低落;第三次击鼓,士气已经完全衰竭。在此关键时刻,曹刿采取“敌疲我打”的方针,终于化劣势为优势。

二是论述了追击开始的时机——辙乱旗靡之时:鲁军虽然取得了反攻的初步胜利,但曹刿并未轻敌,“夫大国,难测也,惧有伏焉”,反映了曹刿随时没有忘记自己是以小敌大,以弱敌强。兵不厌诈,不可不提高警惕。曹刿亲自察看敌情,发现敌军“辙乱”、“旗靡”,确认了齐军是狼狈逃窜,溃不成军,才乘胜追击,终于取得了战役的胜利。

用补叙笔法写战役之后由曹刿论证战术的选择和克敌制胜的原因。这部分实际是全文的重点,它展示了曹刿作战指挥智勇双全的特点。“夫战,勇气也。”在此,曹刿所说“勇气”,是战时士气的集中表现,是军士临战时的激情和果敢拼杀的昂扬斗志。齐军三鼓,鲁军并不应鼓而动,齐军激发起来的勇气没有得到相对的呼应,反而很快由亢奋转为衰惫。曹刿抓住了这种士气和心理变化的有利时机号令鲁军,一举得胜。此外警惕“大国难测”,不忘实地侦察,确证齐军是败溃而非诈退,也是扩大战果、稳操胜券的重要原因。这段文字是从道理上对第二段战事实况的分析和论述。

从军事角度说,长勺之战所包含的内容是很丰富的。它着重说明了战略防御的基本原则,正确掌握这些原则即可达到以弱胜强的目的。这一战例历来受到军事家的重视,毛泽东也曾在《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中对长勺之战作了军事学的评论。

从文学角度看,这又是一篇记述战争的佳作。作者取材精到,构思落笔立意高远,既于叙事中撮取历史经验,又于行文中生动刻画人物形象。曹刿是作者着意刻画的主要人物。他具有卓越的军事智谋和指挥才能,能在瞬息万变的战争中沉着、冷静、果断地号令军队,曹刿就是长勺胜战的权威和统帅。作者对他的称美赞扬,含蓄于精心的描写之中。文中多记曹刿简短、果敢的言行:“请见”、“问战”、“请从”、于战斗中两置可否……这一系列活动表现出一名出身下层而深谋远虑的谋士的精明干练。作者巧妙地运用了比照、映衬的修辞技法。以曹刿与“乡人”的对比突出曹刿抗敌御侮的责任感和护卫宗国的政治热忱。从曹刿与鲁庄公的对比中,以庄公的驽钝、浮躁反衬曹刿的机敏、持重。如果说,作者有意无意使鲁庄公出丑,证明了“肉食者鄙”的断言,那么也正是借此才使曹刿的聪明才智得到更理想的表现。

shí nián chūn
shī
gōng jiāng zhàn
cáo guì qǐng jiàn
xiāng rén yuē & & l l d d q q u u o o ; ; ròu shí zhě móu zhī
yòu jiān yān
& & r r d d q q u u o o ; ; guì yuē & & l l d d q q u u o o ; ; ròu shí zhě
wèi néng yuǎn móu
& & r r d d q q u u o o ; ; nǎi jiàn
wèn & & l l d d q q u u o o ; ; zhàn
& & r r d d q q u u o o ; ; gōng yuē & & l l d d q q u u o o ; ; shí suǒ ān
gǎn zhuān
fèn rén
& & r r d d q q u u o o ; ; duì yuē & & l l d d q q u u o o ; ; xiǎo huì wèi biàn
mín cóng
& & r r d d q q u u o o ; ; gōng yuē & & l l d d q q u u o o ; ; shēng
gǎn jiā
xìn
先秦左丘明左丘明

初,郑武公娶于申,曰武姜,生庄公及共叔段。庄公寤生,惊姜氏,故名曰寤生,遂恶之。爱共叔段,欲立之。亟请于武公,公弗许。


及庄公即位,为之请制。公曰:“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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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郑武公娶于申,曰武姜,生庄公及共叔段。庄公寤生,惊姜氏,故名曰寤生,遂恶之。爱共叔段,欲立之。亟请于武公,公弗许。
从前,郑武公在申国娶了一妻子,叫武姜,她生下庄公和共叔段。庄公出生时脚先出来,武姜受到惊吓,因此给他取名叫“寤生”,所以很厌恶他。武姜偏爱共叔段,想立共叔段为世子,多次向武公请求,武公都不答应。

及庄公即位,为之请制。公曰:“制,岩邑也,虢叔死焉。佗邑唯命。”请京,使居之,谓之京城大叔。祭仲曰:“都城过百雉,国之害也。先王之制:大都不过参国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今京不度,非制也,君将不堪。”公曰:“姜氏欲之,焉辟害?”对曰:“姜氏何厌之有!不如早为之所,无使滋蔓,蔓难图也。蔓草犹不可除,况君之宠弟乎!”公曰:“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
到庄公即位的时候,武姜就替共叔段请求分封到制邑去。庄公说:“制邑是个险要的地方,从前虢叔就死在那里,若是封给其它城邑,我都可以照吩咐办。”武姜便请求封给太叔京邑,庄公答应了,让他住在那里,称他为京城太叔。大夫祭仲说:“分封的都城如果城墙超过三百方丈长,那就会成为国家的祸害。先王的制度规定,国内最大的城邑不能超过国都的三分之一,中等的不得超过它的五分之一,小的不能超过它的九分之一。京邑的城墙不合法度,非法制所许,恐怕对您有所不利。”庄公说:“姜氏想要这样,我怎能躲开这种祸害呢?”祭仲回答说:“姜氏哪有满足的时候!不如及早处置,别让祸根滋长蔓延,一滋长蔓延就难办了。蔓延开来的野草还不能铲除干净,何况是您受宠爱的弟弟呢?”庄公说:“多做不义的事情,必定会自己垮台,你姑且等着瞧吧。

既而大叔命西鄙北鄙贰于己。公子吕曰:“国不堪贰,君将若之何?欲与大叔,臣请事之;若弗与,则请除之。无生民心。”公曰:“无庸,将自及。”大叔又收贰以为己邑,至于廪延。子封曰:“可矣,厚将得众。”公曰:“不义不暱,厚将崩。”
过了不久,太叔段使原来属于郑国的西边和北边的边邑也背叛归为自己。公子吕说:“国家不能有两个国君,现在您打算怎么办?您如果打算把郑国交给太叔,那么我就去服待他;如果不给,那么就请除掉他,不要使百姓们产生疑虑。”庄公说:“不用除掉他,他自己将要遭到灾祸的。”太叔又把两属的边邑改为自己统辖的地方,一直扩展到廪延。公子吕说:“可以行动了!土地扩大了,他将得到老百姓的拥护。”庄公说:“对君主不义,对兄长不亲,土地虽然扩大了,他也会垮台的。”

大叔完聚,缮甲兵,具卒乘,将袭郑。夫人将启之。公闻其期,曰:“可矣!”命子封帅车二百乘以伐京。京叛大叔段,段入于鄢,公伐诸鄢。五月辛丑,大叔出奔共。
太叔修治城廓,聚集百姓,修整盔甲武器,准备好兵马战车,将要偷袭郑国。武姜打算开城门作内应。庄公打听到公叔段偷袭的时候,说:“可以出击了!”命令子封率领车二百乘,去讨伐京邑。京邑的人民背叛共叔段,共叔段于是逃到鄢城。庄公又追到鄢城讨伐他。五月二十三日,太叔段逃到共国。

书曰:“郑伯克段于鄢。”段不弟,故不言弟;如二君,故曰克;称郑伯,讥失教也;谓之郑志。不言出奔,难之也。
《春秋》记载道:“郑伯克段于鄢。”意思是说共叔段不遵守做弟弟的本分,所以不说他是庄公的弟弟;兄弟俩如同两个国君一样争斗,所以用“克”字;称庄公为“郑伯”,是讥讽他对弟弟失教;赶走共叔段是出于郑庄公的本意,不写共叔段自动出奔,是史官下笔有为难之处。

遂寘姜氏于城颍,而誓之曰:“不及黄泉,无相见也。”既而悔之。颍考叔为颍谷封人,闻之,有献于公,公赐之食,食舍肉。公问之,对曰:“小人有母,皆尝小人之食矣,未尝君之羹,请以遗之。”公曰:“尔有母遗,繄我独无!”颍考叔曰:“敢问何谓也?”公语之故,且告之悔。对曰:“君何患焉?若阙地及泉,隧而相见,其谁曰不然?”公从之。公入而赋:“大隧之中,其乐也融融!”姜出而赋:“大隧之外,其乐也洩洩。”遂为母子如初。
庄公就把武姜安置在城颍,并且发誓说:“不到黄泉(不到死后埋在地下),不再见面!”过了些时候,庄公又后悔了。有个叫颍考叔的,是颍谷管理疆界的官吏,听到这件事,就把贡品献给郑庄公。庄公赐给他饭食。颍考叔在吃饭的时候,把肉留着。庄公问他为什么这样。颍考叔答道:“小人有个老娘,我吃的东西她都尝过,只是从未尝过君王的肉羹,请让我带回去送给她吃。”庄公说:“你有个老娘可以孝敬,唉,唯独我就没有!”颍考叔说:“请问您这是什么意思?”庄公把原因告诉了他,还告诉他后悔的心情。颍考叔答道:“您有什么担心的!只要挖一条地道,挖出了泉水,从地道中相见,谁还说您违背了誓言呢?”庄公依了他的话。庄公走进地道去见武姜,赋诗道:“大隧之中相见啊,多么和乐相得啊!”武姜走出地道,赋诗道:“大隧之外相见啊,多么舒畅快乐啊!”从此,他们恢复了从前的母子关系。

君子曰:“颍考叔,纯孝也,爱其母,施及庄公。《诗》曰:‘孝子不匮,永锡尔类。’其是之谓乎!”
君子说:“颍考叔是位真正的孝子,他不仅孝顺自己的母亲,而且把这种孝心推广到郑伯身上。《诗经·大雅·既醉》篇说:‘孝子不断地推行孝道,永远能感化你的同类。’大概就是对颍考叔这类纯孝而说的吧?”

初,郑武公娶于申,曰武姜,生庄公及共叔段。庄公寤(wù)生,惊姜氏,故名曰寤生,遂恶(wù)之。爱共(gōng)叔段,欲立之。亟(qì)请于武公,公弗许。
初:当初,这是回述往事时的说法。郑武公:名掘突,郑桓公的儿子,郑国第二代君主。娶于申:从申国娶妻。申,春秋时国名,姜姓,河南省南阳市北。曰武姜:叫武姜。武姜,郑武公之妻,“姜”是她娘家的姓,“武”是她丈夫武公的谥号。共叔段:郑庄公的弟弟,名段。他在兄弟之中年岁小,因此称“叔段”。寤生:难产的一种,胎儿的脚先生出来。寤,通“啎”,逆,倒着。惊:使动用法,使姜氏惊。遂恶之:因此厌恶他。遂,连词,因而。恶,厌恶。爱:喜欢,喜爱。亟:屡次。于:介词,向。公弗许:武公不答应她。弗,不。

及庄公即位,为之请制。公曰:“制,岩邑也,虢(guó)叔死焉。佗邑(yì)唯命。”请京,使居之,谓之京城大(tài)叔。祭(zhài)仲曰:“都城过百雉(zhì),国之害也。先王之制:大都不过参(sān)国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今京不度,非制也,君将不堪。”公曰:“姜氏欲之,焉辟害?”对曰:“姜氏何厌之有!不如早为之所,无使滋(zī)蔓(màn),蔓难图也。蔓草犹不可除,况君之宠弟乎!”公曰:“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
及庄公即位:到了庄公做国君的时候。及,介词,到。即位,君主登上君位。制:地名,即虎牢,河南省荥(xíng)阳县西北。岩邑:险要的城镇。岩,险要。邑,人所聚居的地方。虢叔死焉:东虢国的国君死在那里。虢,指东虢,古国名,为郑国所灭。焉,介词兼指示代词相当于“于是”“于此”。佗邑唯命:别的地方,听从您的吩咐。佗,同“他”,指示代词,别的,另外的。唯命,只听从您的命令。京:地名,河南省荥阳县东南。大:同“太”。祭仲:郑国的大夫。都城过百雉:都邑的城墙超过了300丈。雉,古代城墙长一丈,宽一丈,高一丈为一堵,三堵为一雉,即长三丈。国之害也:国家的祸害。先王:前代君王。参:同“三”。中五之一:中等城市城墙不超过国都城墙的五分之一。小九之一:小城市的城墙不超过国都城墙的九分之一。不度:不合法度。非制也:不是先王定下的制度。不堪:受不了,控制不住的意思。焉辟害:哪里能逃避祸害。辟,“避”的古字。何厌之有:有何厌,有什么满足。何,疑问代词作宾语定语。之,代词,复指前置宾语。为之所:给他安排个地方,双宾语,即重新安排。无使滋蔓:不要让他滋长蔓延,无,通“毋”。图:除掉。犹:尚且。况:何况。毙:本义倒下去、垮台。姑:姑且,暂且。

既而大叔命西鄙(bǐ)北鄙贰于己。公子吕曰:“国不堪贰,君将若之何?欲与大叔,臣请事之;若弗与,则请除之。无生民心。”公曰:“无庸,将自及。”大叔又收贰以为己邑,至于廪(lǐn)延。子封曰:“可矣,厚将得众。”公曰:“不义不暱(nì),厚将崩。”
既而:固定词组,不久。鄙:邑也,从邑,啚声,边境上的城邑。贰:两属。公子吕:郑国大夫。堪:承受。若之何:固定结构,对它怎么办。欲与大叔:如果想把国家交给共叔段。与,给予。臣请事之:那么我请求去事奉他。事,动词,事奉。生民心:使动,使民生二心。无庸:不用。将自及:将自己赶上灾难,及,本义追赶上。收贰以为己:把两属的地方收为自己的领邑。贰,指原来贰属的西鄙北鄙。以为,“以之为”的省略。廪延:地名,河南省延津县北。厚将得众:势力雄厚,就能得到更多的百姓。众,指百姓。 暱:同昵(异体),亲近。厚将崩:共叔段对君不义,百姓就对他不亲,势力再雄厚,将要崩溃。

大叔完聚,缮甲兵,具卒乘,将袭郑。夫人将启之。公闻其期,曰:“可矣!”命子封帅车二百乘以伐京。京叛大叔段,段入于鄢,公伐诸鄢。五月辛丑,大叔出奔共。
完聚:修治(城郭),聚集(百姓)。完,修葺(qì)。缮甲兵:修整作战用的甲衣和兵器。缮,修理。甲,铠甲。兵,兵器。具卒乘:准备步兵和兵车。具,准备。卒,步兵。乘,四匹马拉的战车。袭:偷袭。行军不用钟鼓。夫人将启之:武姜将要为共叔段作内应。夫人,指武姜。启之,给段开城门,即作内应。启,为动用法。公闻其期:庄公听说了偷袭的日期。帅:率领。古代每辆战车配备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二百乘:共甲士六百人,步卒一万四千四百人。叛:背叛。入:逃入。公伐诸鄢:庄公攻打共叔段在鄢邑。诸,之于,合音词 。辛丑:干支纪日。出奔共:出逃到共国(避难)。奔,逃亡。

书曰:“郑伯克段于鄢。”段不弟,故不言弟;如二君,故曰克;称郑伯,讥失教也;谓之郑志。不言出奔,难之也。
不弟:不守为弟之道。克:战胜。讥:讽剌。谓之郑志:赶走共叔段是出于郑庄公的本意。志,意愿。

遂寘姜氏于城颍,而誓之曰:“不及黄泉,无相见也。”既而悔之。颍考叔为颍谷封人,闻之,有献于公,公赐之食,食舍肉。公问之,对曰:“小人有母,皆尝小人之食矣,未尝君之羹,请以遗(wèi)之。”公曰:“尔有母遗,繄(yī)我独无!”颍考叔曰:“敢问何谓也?”公语之故,且告之悔。对曰:“君何患焉?若阙地及泉,隧而相见,其谁曰不然?”公从之。公入而赋:“大隧之中,其乐也融融!”姜出而赋:“大隧之外,其乐也洩洩。”遂为母子如初。
誓之:为动,对她发誓。黄泉:地下的泉水,喻墓穴,指死后。悔之:为动,对这事后悔 。颍考叔:郑国大夫,执掌颍谷(今河南登封西)。封人:管理边界的地方长官。 封,聚土培植树木。有献:有进献的东西。赐之食:赏给他吃的。食舍肉:吃的时候把肉放置一边不吃。舍,舍的古字。尝:吃过。羹:带汁的肉。遗之:赠送给她。繄我独无:我却单单没有啊! 繄,句首语气助词,不译 。敢问何谓也:冒昧地问问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呢? 敢,表敬副词,冒昧。故:原故,原因和对姜氏的誓言。悔:后悔的心情。何患焉:您在这件事上忧虑什么呢?焉,于是。阙:通“掘”,挖。隧而相见:挖个地道,在那里见面。隧,隧道,这里用作动词,指挖隧道。其谁曰不然:那谁能说不是这样(不是跟誓词相合)呢?其,语气助词,加强反问的语气。然,代词,代庄公对姜氏发的誓言。赋:赋诗,大隧之中其乐也融融:走进隧道里,欢乐真无比。大隧之外其乐也洩洩:走出隧道外,心情多欢快。 遂为母子如初:从此作为母亲和儿子象当初一样。

君子曰:“颍考叔,纯孝也,爱其母,施及庄公。《诗》曰:‘孝子不匮,永锡(cì)尔类。’其是之谓乎!”
君子:道德高尚的人。施:延及。匮:尽。锡:通赐,给与。其是之谓乎:其,表推测语气,之,结构助词,助词宾语前置。

《郑伯克段于鄢》是编年体史书《左传》的一个片段,却俨然一篇完整而优美的记事散文。文章把发生在两千七百多年前的这一历史事件,具体可感地呈现在我们眼前,使我们仿佛真的进入了时间隧道,面对面地聆听历史老人绘声绘色地讲述这一事件的缘起、发生、发展和最后结局。从而,不仅让我们明了这一历史事件的真实情况,同时也让我们看到了相关人物的内心世界,并进而感悟到郑国最高统治者内部夺权斗争的尖锐性和残酷性。

《郑伯克段于鄢》能有这样的艺术效果,有多方面的原因,但主要是记叙得法。此文并不平铺直叙地记述事件的发展过程,而是紧紧抓住相关人物性格的发展逻辑及其言行展开记述。这样,不仅使我们清楚地看到,正是相关人物的固有个性决定着事件的发展和结局;同时又使我们在事件的发展和结局中,更清楚地看到了相关人物的固有个性。

通过《郑伯克段于鄢》,我们还可以深刻地感悟到《左传》的一种总体行文特点,即不着一褒字,也不着一贬字,而褒贬自在其中。这种手法,也正是《春秋》一书所用的手法。即后来常说的“春秋笔法”。即如我们所说的郑庄公阴险狡诈、姜氏偏心溺爱、共叔段贪得无厌,并非作者直接告诉我们,而是通过他们各自的言行惟妙惟肖地表现出来。好的叙事体作品,作者的倾向是在真实而客观地叙述和描写故事的发展过程中自然而然地显现出来的。

《郑伯克段于鄢》结构完整,情节波澜起伏,人物形象鲜明生动.尤其是把郑庄公老谋深算的性格刻画的淋漓尽致.郑庄公先封叔段于京,又听任叔段不度,命西鄙北鄙贰于己,既而收贰以为己邑,最后伐诸鄢,有人认为表现了庄公的仁慈和忍让,有人却认为他是有意养成其恶.此事是春秋开篇的第一则故事,除了说明多行不义必自毙之外还讲说了兄弟的悌,以及后面颍考叔劝君,庄公掘地见母表现出的孝及君臣之义,是孝悌故事中的经典。

“遂为母子如初”的结尾,有人称之为丑剧,亦不为过,像姜氏母子这样早已失去了普通人性的典型人物,在经过了一场你死我活的挣斗之后,能够毫无芥蒂再叙什么天伦之乐吗?何况在刚出生之时就埋下了怨恨的种子,“遂为母子如初”的“初”字就缺乏依据,显得勉强了,血腥的厮杀早就把统治阶级竭力宣扬的那层薄薄的“孝悌”的外衣撕得粉碎了。无怪乎史官对此事的评论也感到为难了。“孝子不匮、永锡尔类”这是作者针对颍考叔而说的。将孝道永赐予汝之族类,似乎是郑庄公受到颍考叔孝母的感染,其实不过是庄公借此就坡下驴。他之所以欣然接受颍考叔的建议,不过是企图缝补这些破碎的外衣,掩盖已经充分暴露的肮脏的躯体和丑恶的灵魂。这也是千古奸雄的伎俩,因为在这里郑庄公又集中地表现了他的伪善,而伪善是永远和丑恶伴随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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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秦左丘明左丘明

齐侯与蔡姬乘舟于囿,荡公。公惧变色;禁之,不可。公怒,归之,未之绝也。蔡人嫁之。


四年春,齐侯以诸侯之师侵蔡,蔡溃,遂伐楚。楚子使与师言曰:“君处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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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侯与蔡姬乘舟于囿,荡公。公惧变色;禁之,不可。公怒,归之,未之绝也。蔡人嫁之。
齐桓公与夫人蔡姬在园林中乘舟游玩,蔡姬故意晃动小船,桓公吓得脸色都变了,他阻止蔡姬,蔡姬却不听。桓公一怒之下让她回到了蔡国,但没有说与她断绝夫妻关系,蔡姬的哥哥蔡穆侯却让她改嫁了。

四年春,齐侯以诸侯之师侵蔡,蔡溃,遂伐楚。楚子使与师言曰:“君处北海,寡人处南海,唯是风马牛不相及也。不虞君之涉吾地也,何故?”管仲对曰:“昔召康公命我先君太公曰:‘五侯九伯,女实征之,以夹辅周室。’赐我先君履:东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于无棣。尔贡包茅不入,王祭不共,无以缩酒,寡人是徵;昭王南征而不复,寡人是问。”对曰:“贡之不入,寡君之罪也,敢不共给?昭王之不复,君其问诸水滨。”
鲁僖公四年的春天,齐桓公率领诸侯国的军队攻打蔡国。蔡国溃败,接着又去攻打楚国。楚成王派使节到诸侯之师对齐桓公说:“您住在北方,我住在南方,双方相距遥远,即使是马牛牝牡相诱也不相及。没想到您进入了我们的国土这是什么缘故?”管仲回答说:“从前召康公命令我们先君姜太公说:‘五等诸侯和九州长官,你都有权征讨他们,从而共同辅佐周王室。’召康公还给了我们先君征讨的范围:东到海边,西到黄河,南到穆陵,北到无隶。你们应当进贡的包茅没有交纳,周王室的祭祀供不上,没有用来渗滤酒渣的东西,我特来征收贡物; 周昭王南巡没有返回,我特来查问这件事。”楚国使臣回答说: “贡品没有交纳,是我们国君的过错,我们怎么敢不供给呢?周昭王南巡没有返回,还是请您到水边去问一问吧!”

师进,次于陉。
于是齐军继续前进,临时驻扎在陉。

夏,楚子使屈完如师。师退,次于召陵。齐侯陈诸侯之师,与屈完乘而观之。齐侯曰:“岂不榖是为?先君之好是继,与不榖同好,如何?”对曰:“君惠徼福于敝邑之社稷,辱收寡君,寡君之愿也。”齐侯曰:“以此众战,谁能御之!以此攻城,何城不克!”对曰:“君若以德绥诸侯,谁敢不服?君若以力,楚国方城以为城,汉水以为池,虽众,无所用之!”
这年夏天,楚成王派使臣屈完到齐军中去交涉,齐军后撤,临时驻扎在召陵。齐桓公让诸侯国的军队摆开阵势,与屈完同乘一辆战车观看军容。齐桓公说:“诸侯们难道是为我而来吗?他们不过是为了继承我们先君的友好关系罢了。你们也同我们建立友好关系,怎么样?”屈完回答说:“承蒙您惠临敝国并为我们的国家求福,忍辱接纳我们国君,这正是我们国君的心愿。”齐桓公说:“我率领这些 诸侯军队作战,谁能够抵挡他们?我让这些军队攻打城池,什么样的城攻不下?”屈完回答说:‘如果您用仁德来安抚诸侯,哪个敢不顺服?如果您用武力的话,那么楚国就把方城山当作城墙,把汉水当作护城河,您的兵马虽然众多,恐怕也没有用处!”

屈完及诸侯盟。
后来,屈完代表楚国与诸侯国订立了盟约。

齐侯与蔡姬乘舟于囿,荡公。公惧变色;禁之,不可。公怒,归之,未之绝也。蔡人嫁之。

四年春,齐侯以诸侯之师侵蔡,蔡溃,遂伐楚。楚子使与师言曰:“君处北海,寡人处南海,唯是风马牛不相及也。不虞君之涉吾地也,何故?”管仲对曰:“昔召康公命我先君太公曰:‘五侯九伯,女实征之,以夹辅周室。’赐我先君履:东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于无棣。尔贡包茅不入,王祭不共,无以缩酒,寡人是徵;昭王南征而不复,寡人是问。”对曰:“贡之不入,寡君之罪也,敢不共给?昭王之不复,君其问诸水滨。”
诸侯之师:指参与侵蔡的鲁、宋、陈、卫、郑、许、曹等诸侯国的军队。蔡:诸侯国名,姬姓,在今河南汝南、上蔡、新蔡一带。楚子:指楚成王。与:介词,跟,和。唯是:即使。风:公畜和母畜在发情期相互追逐引诱。不虞:不料,没有想到。涉:淌水而过,这里的意思是进入,委婉地指入侵。召康公:召公。周成王时的太保,“康”是谥号。先君:已故的君主。太公: 指姜尚,他是齐国的开国君主。五侯: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的诸侯。九伯:九州的长官。五侯九伯泛指各国诸侯。实征之:可以征伐他们。履:践踏。这里指齐国可以征伐的范围。海:指渤海和黄海。河:黄河。穆陵:地名,即今山东的穆陵关。无棣:地名,齐国的北境, 在今山东无棣县附近。贡:贡物。包:裹束。茅:菁茅。入:进贡。共:同“供”,供给。缩酒:渗滤酒渣,祭祀时的仪式之一,把酒倒在束茅上渗下去,就像神饮了一样(依郑玄说,见《周礼甸师》注)。寡人:古代君主自称。征:责问,追问。昭王:周成王的孙子周昭王。问:责问。

师进,次于陉。
次:军队临时驻扎。陉:山名,在今河南偃城县南。

夏,楚子使屈完如师。师退,次于召陵。齐侯陈诸侯之师,与屈完乘而观之。齐侯曰:“岂不榖是为?先君之好是继,与不榖同好,如何?”对曰:“君惠徼福于敝邑之社稷,辱收寡君,寡君之愿也。”齐侯曰:“以此众战,谁能御之!以此攻城,何城不克!”对曰:“君若以德绥诸侯,谁敢不服? 君若以力,楚国方城以为城,汉水以为池,虽众,无所用之!”
屈完:楚国大夫。如:到,去。师:军队。召陵:楚国地名,在今河南偃城东。不榖:不善,诸侯自己的谦称。惠:恩惠,这里作表示敬意的词。徼:求;本义是巡查、巡逻。敝邑:对自己国家的谦称。辱:屈辱,这里作表示敬意的词。众:指诸侯的军队。绥:安抚。方城:指楚国在北境修筑的楚长城。

屈完及诸侯盟。
盟:订立盟约。

此文在记述春秋时代齐楚两国的这场外交斗争时,并不是用叙述语言来记述它的过程,而是把“出场”人物放在双方的矛盾冲突中。并通过他们各自的个性化语言和“交锋”方式,把这场外交斗争一步步引向深入,直到双方达成妥协,订立盟约。这样,即使我们明白了这场外交斗争的性质及其过程,又让我们看到了各具情貌的四位历史人物。楚国两位使者,特别是作为楚平王“特命全权代表”的屈完,沉稳冷静、不卑不亢的外交风度,坚毅果敢、不为威武所屈的外交风范,机智灵敏、随机应对的外交智慧,都给我们留下了深刻印象。而作为政治家的管仲,他那熟悉历史、谙于事故、无理也能说出理来的外交才情,以及齐桓公那种虽然骄横霸道、软硬兼施,却也不失身份的霸主形象,也都让我们过目难忘。总之,阅读欣赏此文,不像是读史,倒像是看一场高潮迭起、精彩纷呈的外交斗争话剧。

此文作为记叙外交斗争的一段史体散文,在语言的运用上也达到了炉火纯青的艺术境界。双方出场人物,虽然使用的都是各具情貌的外交辞令,但并不觉得做作、生硬。而且,即使针锋相对,也不金刚怒目;即使咄咄逼人,也不疾言厉色。尤其是楚国两位使者的语言,更是柔中有刚,刚中有柔。

此文有的选本题为《齐桓公伐楚》,怕远不如以《齐桓公伐楚盟屈完》为题好,因为此题虽然多了三个字,却较切合此文的中心内容。这也给我们一个启示:题目确实是文章的眼睛和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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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ǔ shǐ 使 shī yán yuē & & l l d d q q u u o o ; ; jūn chù běi hǎi
guǎ rén chù nán hǎi
wéi shì fēng niú xiàng
jūn zhī sh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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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秦左丘明左丘明

公薨之月,子产相郑伯以如晋,晋侯以我丧故,未之见也。子产使尽坏其馆之垣,而纳车马焉。


士文伯让之,曰:“敝邑以政刑之不修,寇盗充斥,无若诸侯之属,辱在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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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薨之月,子产相郑伯以如晋,晋侯以我丧故,未之见也。子产使尽坏其馆之垣,而纳车马焉。
鲁襄公死去的那个月,子产辅佐郑简公到晋国去,晋平公因为鲁国有丧事的缘故,没有接见他们。子产派人把宾馆的围墙全部拆毁,把自己的车马放进去。

士文伯让之,曰:“敝邑以政刑之不修,寇盗充斥,无若诸侯之属,辱在寡君者何?是以令吏人完客所馆,高其闬闳,厚其墙垣,以无忧客使。今吾子坏之,虽从者能戒,其若异客何?以敝邑之为盟主,缮完葺墙,以待宾客。若皆毁之,其何以共命?寡君使匄请命。”
晋国大夫士文伯责备子产说:“敝国由于政事和刑罚没有搞好,到处是盗贼,不知道对辱临敝国的诸侯属官怎么办,因此派了官员修缮来宾住的馆舍,馆门造得很高,围墙修得很厚,使宾客使者不会感到担心。现在您拆毁了围墙,虽然您的随从能够戒备,那么对别国的宾客怎么办呢?由于敝国是诸侯的盟主,修建馆会围墙,是用来接待宾客。如果把围墙都拆了,怎么能满足宾客的要求呢?我们国君派我来请问你们拆墙的理由。”

对曰:“以敝邑褊小,介于大国,诛求无时,是以不敢宁居,悉索敝赋,以来会时事。逢执事之不闲,而未得见;又不获闻命,未知见时。不敢输币,亦不敢暴露。其输之,则君之府实也,非荐陈之,不敢输也。其暴露之,则恐燥湿之不时而朽蠹,以重敝邑之罪。侨闻文公之为盟主也,宫室卑庳,无观台榭,以崇大诸侯之馆,馆如公寝。库厩缮修,司空以时平易道路,圬人以时塓馆宫室。诸侯宾至,甸设庭燎,仆人巡宫,车马有所,宾从有代,巾车脂辖,隶人、牧、圉,各瞻其事。百官之属,各展其物。公不留宾,而亦无废事,忧乐同之,事则巡之。教其不知,而恤其不足。宾至如归,无宁灾患,不畏寇盗,而亦不患燥湿。今铜鞮之宫数里,而诸侯舍于隶人。门不容车,而不可逾越。盗贼公行,而夭历不戒。宾见无时,命不可知。若又勿坏,是无所藏币以重罪也。敢请执事,将何所命之?虽君之有鲁丧,亦敝邑之忧也。若获荐币,修垣而行,君之惠也,敢惮勤劳?”
子产回答说:“敝国国土狭小,处在大国的中间,大国责求我们交纳贡物没有一定时候,所以我们不敢安居度日,只有搜寻敝国的全部财物,以便随时前来朝见贵国。碰上您没有空,没能见到,又没有得到命令,不知道朝见的日期。我们不敢进献财物,又不敢把它们存放在露天。要是进献上,那就成了贵国君王府库中的财物,不经过陈列聘享礼物的正式仪式,那是不敢奉献的。如果把礼物放在露天里,又怕日晒雨淋而腐烂生虫,加重敝国的罪过。我听说文公从前做盟主时,宫室低小,没有门阙和台榭,却把接待宾客的馆舍修得十分高大,宾馆像国君的寝宫一样。仓库和马棚也修得很好,司空按时平整道路,泥水工匠按时粉刷馆舍房间;诸侯的宾客来到,甸人点起庭院中的火把,仆人巡视客舍,存放车马有地方,宾客的随从有代劳的人员,管理车辆的官员给车轴加油,打扫房间的,伺养牲口的,各自照看自己份内的事;各部门的属官要检查招待宾客的物品;文公从不让宾客们多等,也没有被延误了的事;与宾客同忧共乐,出了事随即巡查,有不懂的地方就指教,有所要就加以接济。宾客到来就好像回到家里一样,哪里会有灾患啊;不怕有人抢劫偷盗,也不用担心干燥潮湿。现在晋侯的缇别宫方圆数里,却让诸侯宾客住在像奴仆住的房子里,车辆进不了大门,又不能翻墙而入;盗贼公然横行,天灾难防。接见宾客没有定时,召见命令也不知何时发布。如果还不拆毁围墙,就没有地方存放礼品,我们的罪过就要加重。斗胆请教您,您对我们有什么指示?虽然贵国遇上鲁国丧事,可这也是敝国的忧伤啊。如果能让我们早献上礼物,我们会把围墙修好了再走,这是贵君的恩惠,我们哪敢害怕辛劳?”

文伯复命。赵文子曰:“信!我实不德,而以隶人之垣以赢诸侯,是吾罪也。”使士文伯谢不敏焉。
士文伯回去报告了。赵文子说:“的确是这样。我们实在不注重培养德行,用像奴仆住的房舍来招待诸侯,这是我们的过错啊;”于是,他派士文伯前去道歉,承认自己不明事理。

相侯见郑伯,有加礼,厚其宴好而归之。乃筑诸侯之馆。
晋平公以隆重的礼节接见了郑简公,宴会和礼品也格外优厚,然后让郑简公回国。晋国接著建造了接待诸侯的宾馆。

叔向曰:“辞之不可以已也如是夫!子产有辞,诸侯赖之,若之何其释辞也?《诗》曰:‘辞之辑矣,民之协矣;辞之怿矣,民之莫矣。’其知之矣。”
叔向说:“辞令不可废弃就是这样的啊!子产善于辞令,诸侯靠他的辞令得到了好处,为什么要放弃辞令呢?《诗》中说:‘言辞和顺,百姓融洽;言辞动听,百姓安宁。’子产大概懂得这个道理吧。”

公薨之月,子产相郑伯以如晋,晋侯以我丧故,未之见也。子产使尽坏其馆之垣,而纳车马焉。
公:指鲁襄公。薨:诸侯死去叫薨。相:辅佐。郑伯:指郑简公。坏:拆毁。馆之垣:宾馆的围墙。

士文伯让之,曰:“敝邑以政刑之不修,寇盗充斥,无若诸侯之属辱在寡君者何,是以令吏人完客所馆,高其闬闳,厚其墙垣,以无忧客使。今吾子坏之,虽从者能戒,其若异客何?以敝邑之为盟主,缮完葺墙,以待宾客。若皆毁之,其何以共命?寡君使匄请命。
士文伯:晋国大夫士訇。让:责备。属:臣属,属官。在:问候。闬闳:指馆舍的大门。完:同“院”,指墙垣。葺:用草盖墙。共命:供给宾客所求。请命:请问理由。

对曰:“以敝邑褊小,介于大国,诛求无时,是以不敢宁居,悉索敝赋,以来会时事。逢执事之不闲,而未得见;又不获闻命,未知见时。不敢输币,亦不敢暴露。其输之,则君之府实也,非荐陈之,不敢输也。其暴露之,则恐燥湿之不时而朽蠹,以重敝邑之罪。侨闻文公之为盟主也,宫室卑庳,无观台榭,以崇大诸侯之馆,馆如公寝;库厩缮修,司空以时平易道路,圬人以时塓馆宫室;诸侯宾至,甸设庭燎,仆人巡宫,车马有所,宾从有代,巾车脂辖,隶人、牧、圉,各瞻其事;百官之属各展其物;公不留宾,而亦无废事;忧乐同之,事则巡之,教其不知,而恤其不足。宾至如归,无宁灾患;不畏寇盗,而亦不患燥湿。今铜鞮之宫数里,而诸侯舍于隶人,门不容车,而不可逾越;盗贼公行。而天疠不戒。宾见无时,命不可知。若又勿坏,是无所藏币以重罪也。敢请执事,将何所命之?虽君之有鲁丧,亦敝邑之忧也。若获荐币,修垣而行,君之惠也,敢惮勤劳?”
诛求:责求,勒索贡物。无时:没有定时。会:朝会。时事:随时朝贡的事。输币:送上财物。暴露:露天存放。荐陈:呈献并当庭陈列。卑庳:低小。观:门阙。台:土筑高坛。公寝:国君住的宫室。司空:负责建筑的官员。平易:平整。圬人:泥水工匠。塓:涂墙,粉刷。甸:甸人,掌管柴火的官。庭燎:庭中照明的火炬。巾车:管理车辆的官。脂:指加油。辖:车轴头的挡铁。隶人:清洁工。瞻:看管。不留宾:不让来客滞留。鞮之宫:晋侯的别宫,一在今山西沁县西南。夭历:天灾。不戒:无法防备。惮:怕。

文伯复命。赵文子曰:“信!我实不德,而以隶人之垣以赢诸侯,是吾罪也。”使士文伯谢不敏焉。

赵文子:晋国大夫赵武。信:确实,可信。垣:这里指房舍。赢:接待。

晋侯见郑伯,有加礼,厚其宴好而归之。乃筑诸侯之馆。
加礼:礼节特别隆重。宴:宴会。好:指宴会上送给宾客的礼物。

叔向曰:“辞之不可以已也如是夫!子产有辞,诸侯赖之,若之何其释辞也?《诗》曰:‘辞之辑矣,民之协矣;辞之怿矣,民之莫矣。’其知之矣。”
释辞:放弃辞令。辑:和顺。协:融洽。怿:喜悦。莫:安定。

这是讲的国与国之间的关系。国不分大小,地不分东西南北,人不分多寡,财富不分贫富,大伙儿一律平等,以礼相待,、以诚相待。这应当是国与国交往的前提。咱们现在的“和平共处五项原则”,不也包含这方面的内容吗?

这个原则也可以扩大到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当中。人不分男女老幼,黑白胖瘦,身份地位,权力大小,名气高低,大伙一律平等,人人享有受人尊重的权利,也有尊重他人的义务。相待以诚,相待以礼,相敬如宾,相互尊重,是起码的做人准则。上帝没有赋予谁有特权可产藐视他人、愚弄他人、傲慢无礼、为所欲为、无法无天、视他人为草芥。

俗话说,人穷志不短。上天赋予人的权利是平等的,并没有对某某人另眼相看。四海之内,普天之下,大伙都同样头顶一片蓝天,同样脚踏一方土地,生来是人,死了变鬼,没有谁更优越。

gōng hōng zhī yuè
chǎn xiàng zhèng jìn
jìn hóu sàng
wèi zhī jiàn
chǎn shǐ 使 jìn huài guǎn zhī yuán
ér chē yān
shì wén ràng zhī
yuē & & l l d d q q u u o o ; ; zhèng xíng zhī xiū
kòu dào chōng chì
ruò zhū hóu zhī shǔ
zài guǎ jūn zhě
shì lìng rén wán suǒ gu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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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ī cóng zhě néng ji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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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ò jiē huǐ zhī
gòng mìng
guǎ jūn shǐ 使 gài qǐng mì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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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秦左丘明左丘明

崔武子见棠姜而美之,遂取之。庄公通焉。崔子弑之。


晏子立于崔氏之门外。其人曰:“死乎?”曰:“独吾君也乎哉,吾死也?”曰:“行乎?”曰:&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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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武子见棠姜而美之,遂取之。庄公通焉。崔子弑之。
崔武看见棠家遗孀就喜欢上她,便娶了她。(齐国国王)庄公与她私通。崔武杀了他。

晏子立于崔氏之门外。其人曰:“死乎?”曰:“独吾君也乎哉,吾死也?”曰:“行乎?”曰:“吾罪也乎哉,吾亡也?”曰:“归乎?”曰:“君死,安归?君民者,岂以陵民?社稷是主。臣君者,岂为其口实?社稷是养。故君为社稷死,则死之;为社稷亡,则亡之。若为己死,而为己亡,非其私暱,谁敢任之?且人有君而弑之,吾焉得死之?而焉得亡之?将庸何归?”门启而入,枕尸股而哭。兴,三踊而出。人谓崔子:“必杀之。”崔子曰:“民之望也,舍之得民。”
晏子站在崔家的门外。晏子左右的家臣说:“(你打算)死吗?”(晏子)说:“(国王)只是我一人的君主吗,我干嘛死啊?”说:“走(离开齐国)吗?”(晏子)说:“我有什么罪吗,我为什么要逃亡?”说:“回家吗?”(晏子)说:“君主死了回哪呢?君主是民众的君主,难道是凌驾于民众之上的君主?君主的职责要主掌国家。君主的臣子,岂是为了俸禄?臣子的职责要保护国家。因此君主为国家社稷死就该随他死,为国家社稷逃亡就该随他逃亡。如果是为他自己死为他自己逃亡,不是他的私密昵友,谁去担这份责啊?况且他人立了君主却要将他杀死,我怎么能随他去死,随他去逃亡呢?我将回什么地方啊?”(崔大夫家的)门打开(晏子)进入,(晏子)将(国王的)尸体放在腿上哭,(哭完后)站起来,一再顿足离去。别人(还)说崔先生你一定要杀他(晏子)的。崔先生说:“(他)是民众指望啊,放了他得民心。”

崔武子见棠(táng)姜而美之,遂取之。庄公通焉。崔子弑(shì)之。
崔武子:齐卿,即崔杼。

棠姜:棠公的妻子。棠公是齐国棠邑大夫。

取:同“娶”。棠公死,崔杼去吊丧,见棠姜美,就娶了她。

庄公:齐庄公。

通:私通。

弑:臣杀君、子杀父为弑。

晏子立于崔氏之门外。其人曰:“死乎?”曰:“独吾君也乎哉,吾死也?”曰:“行乎?”曰:“吾罪也乎哉,吾亡也?”曰:“归乎?”曰:“君死,安归?君民者,岂以陵民?社稷(jì)是主。臣君者,岂为其口实?社稷是养。故君为社稷死,则死之;为社稷亡,则亡之。若为己死,而为己亡,非其私暱(nì),谁敢任之?且人有君而弑之,吾焉得死之?而焉得亡之?将庸(yōng)何归?”门启而入,枕尸股而哭。兴,三踊而出。人谓崔子:“必杀之。”崔子曰:“民之望也,舍之得民。”
晏子:即晏婴,字平仲,齐国大夫。

其人:晏子左右的家臣。

君民者:做君主的人。

实:指俸禄。

昵:亲近。

庸何:即“何”,哪里。

兴:起立。

三踊:跳跃了三下,表示哀痛。

望:为人所敬仰。

舍:释放,宽大处理。

齐庄公为了偷女人而被杀,死得下贱。晏子既不为他而死,也不因他而逃亡;在他看来,无论国君和臣子,都应为国家负责。如果国君失职,臣子就不必为他尽忠。这在当时是很有进步意义的。文章三问三答,答中有反问,最后归结到“社稷”二字,波澜起伏,论旨鲜明。

cuī jiàn táng jiāng ér měi zhī
suí zhī
zhuāng gōng tōng yān
cuī shì zhī
yàn cuī shì zhī mén w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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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秦左丘明左丘明

冬,晋文公卒。庚辰,将殡于曲沃。出绛,柩有声如牛。卜偃使大夫拜,曰:“君命大事将有西师过轶我,击之,必大捷焉。”


杞子自郑使告于秦曰:“郑人使我掌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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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晋文公卒。庚辰,将殡于曲沃。出绛,柩有声如牛。卜偃使大夫拜,曰:“君命大事将有西师过轶我,击之,必大捷焉。”
冬天,晋文公去世了。十二月十日,要送往曲沃停放待葬。刚走出国都绛城,棺材里发出了像牛叫的声音。卜官郭偃让大夫们向棺材下拜,并说:“国君要发布军事命令,将有西方的军队越过我们的国境,我们袭击它,一定会获得全胜。”

杞子自郑使告于秦曰:“郑人使我掌其北门之管,若潜师以来,国可得也。”穆公访诸蹇叔。蹇叔曰:“劳师以袭远,非所闻也。师劳力竭,远主备之,无乃不可乎?师之所为,郑必知之。勤而无所,必有悖心。且行千里,其谁不知?”公辞焉。召孟明、西乞、白乙,使出师于东门之外。蹇叔哭之,曰:“孟子!吾见师之出,而不见其入也!”公使谓之曰:“尔何知,中寿,尔墓之木拱矣!”
秦国大夫杞子从郑国派人向秦国报告说:“郑国人让我掌管他们国都北门的钥匙,如果悄悄派兵前来,就可以占领他们的国都。”秦穆公向秦国老臣蹇叔征求意见。蹇叔说:“让军队辛勤劳苦地偷袭远方的国家,我从没听说有过。军队辛劳精疲力竭,远方国家的君主又有防备,这样做恐怕不行吧?军队的一举一动,郑国必定会知道。军队辛勤劳苦而一无所得,一定会产生叛逆念头。再说行军千里,有谁不知道呢?”秦穆公没有听从蹇叔的意见。他召见了孟明视,西乞术和白乙丙三位将领,让他们从东门外面出兵。蹇叔哭他们说:“孟明啊,我看着大军出发,却看不见他们回来了!”秦穆公派人对蹇叔说:“你知道什么?要是你蹇叔只活个中寿就去世的话,你坟上的树都有两手合抱一般粗了(你现在离中寿都过去多少年了,早已昏聩)。”

蹇叔之子与师。哭而送之,曰:“晋人御师必于崤。崤有二陵焉:其南陵,夏后皋之墓地;其北陵,文王之所辟风雨也。必死是间,余收尔骨焉!”秦师遂东。
蹇叔的儿子跟随军队一起出征,他哭着送儿子说:“晋国人必定在崤山抗击我军,崤有两座山头。南面的山头是夏王皋的坟墓,北面的山头是周文王避过风雨的地方。你们一定会战死在这两座山之间,我到那里收拾你的尸骨吧。”于是秦国军队东行。

冬,晋文公卒。庚(gēng)辰,将殡(bìn)于曲沃。出绛,柩(jiù)有声如牛。卜偃(yǎn)使大夫拜,曰:“君命大事将有西师过轶我,击之,必大捷焉。”
殡:停丧。曲沃:晋国旧都,晋国祖庙所在地,在今山西闻喜。绛:晋国国都,在今山西翼城东南。柩:装有尸体的棺材。卜偃:掌管晋国卜筮的官员,姓郭,名偃。大事:指战争。古时战争和祭祀是大事。

杞子自郑使告于秦曰:“郑人使我掌其北门之管,若潜师以来,国可得也。”穆公访诸蹇叔。蹇叔曰:“劳师以袭远,非所闻也。师劳力竭,远主备之,无乃不可乎?师之所为,郑必知之。勤而无所,必有悖心。且行千里,其谁不知?”公辞焉。召孟明、西乞、白乙,使出师于东门之外。蹇叔哭之,曰:“孟子!吾见师之出,而不见其入也!”公使谓之曰:“尔何知,中寿,尔墓之木拱矣!”
西师:西方的军队,指秦军。过轶:越过。杞子:秦国大夫。掌:掌管。管:钥匙。潜:秘密地。国:国都。访:询问,征求意见。远主:指郑君。勤:劳苦。无所:一无所得。悖心:违逆之心,反感。孟明:秦国大夫,姜姓,百里氏,名视,字孟明。秦国元老百里奚之子。西乞:秦国大夫,字西乞,名术。秦国元老蹇叔之子。白乙:秦国大夫,字白乙,名丙。秦国元老蹇叔之子。这三人都是秦国将军。中寿:有两种解释。1。参见中寿。2。中等年纪。不管哪种解释,就句意,均为秦穆王讽刺蹇叔现已年老昏聩,要是你蹇叔只活个差不多就去世的话,你坟上的树都有两手合抱一般粗了。拱:两手合抱。

蹇叔之子与师。哭而送之,曰:“晋人御师必于崤。崤有二陵焉:其南陵,夏后皋之墓地;其北陵,文王之所辟风雨也。必死是间,余收尔骨焉!”秦师遂东。
崤:山名,在今河南洛宁西北。陵:大山。崤山有两陵,南陵和北陵,相距三十里,地势险要。夏后皋:夏代君主,名皋,夏桀的祖父。后,国君。尔骨:你的尸骨,焉:在那里。

蹇叔的论战之道几千年来一直为世人称道,被奉为“知己知彼”的楷模。然而秦穆公没有听从蹇叔的正确意见。秦穆公利令智昏,一意孤行,执意要派孟明视(百里奚的儿子)、白乙丙、西乞术(蹇叔的两个儿子)三帅率部辰征。蹇叔实际上已失去进谏的正常渠道,但他仍然不放弃努力——以“哭师”的形式来进谏,直言不讳地指辰此次袭郑的必然结果。在送别秦国辰征之师的时候,痛哭流涕地警告官兵们说:“恐怕你们这次袭郑不成,反会遭到晋国的埋伏,我只有到崤山去给士兵收尸了。” “哭师”召来了秦伯的诅咒、辱骂,这在封建社会是非常可怕的事情,但是蹇叔继续进谏——以“哭子”的形式来进谏,准确地指辰晋国“必御师于崤”。想通过“哭子”的形式再次使自己的意见传导给国君。

文中卜官郭偃和老臣蹇叔的预见有如先知,料事真如神,秦军后来果然在崤山大败而归,兵未发而先哭之,实在是事前就为失败而哭,并非事后诸葛亮。

郭偃托言的所谓“君命大事”,不过是个借口,人们根据经验 完全可以作辰类似的判断,乘虚而入,乱而取之,是战争中常用的手法。作为政治家和军事家,如果不具备这种经验和头脑,应 当属于不称职之列。从蹇叔一方看,他作为开国老臣,也具有这方面的经验,对手并非等闲之辈,不可能在非常时刻没有防备,因此,此时辰征无异于自投罗网。

秦穆公急欲扩张自己势力的心情,导致他犯了一个致命的常识性的错误,违反了“知己知彼”这个作战的基本前提。敌手早有防备,以逸待劳,必定获胜;劳师远袭,疲惫不堪,没有战斗力,必定惨败。其中原因大概是攻城略地的心情太急切了,以至 连常识都顾不上,当然是咎由自取。马有失前蹄的时候,人也有过失的时候,而在利令智昏的情况下所犯的错误,则是不可宽恕的。利令智昏而犯常识性的错误,更是不可宽恕。

再说,当初秦国曾与晋国一起企图消灭郑国,后来又与郑国订立盟约。此时不仅置盟约不顾,就连从前的同伙也成了觊觎的 对象。言而无信,自食其言,不讲任何道义、仁德,这同样应当遭天谴,遭惩罚。当人心目中没有权威之时,便没有了戒惧;没有了戒惧,就会私欲急剧膨胀;私欲急剧膨胀便会为所欲为,无法无天。春秋的诸侯混战,的确最充分地使人们争权夺利的心理。手法、技巧发挥到了极致,也使命运成了最不可捉模和把握的东西。弱肉强食是普遍流行的无情法则,一朝天子一朝臣,泱泱大国可能在一夜之间倾覆,区区小国也可能在一夜之间暴发起来。由此可见,“先知”是没有的;而充满睿智并富有经验者,往往被人们认为是“先知”。

这篇文章虽短,但结构上却充分体现了《左传》的叙事特色,即情节曲折多变,行文起伏跌宕,叙述有条不紊。文章以秦国老臣蹇叔谏阻、哭师、哭子为线索,复以秦穆公拒谏、诅咒相间其中,使全文在结构上起伏有致、曲折多变。

其次,这篇文章在塑造形象上也充分体现辰《左传》通过人物的语言和行动刻划人物性格,将人物与情节结构融为一体的特色。这篇文章虽短,却成功地塑造了一个老成先见、忧国虑远的老臣形象和一个刚愎自用、利令知昏的君主形象。两个形象一明一暗,一显一隐,然而又相互映衬,相得益彰。俗话说,姜是老的辣。蹇叔虽老,但仍不失足智多谋、思深虑远。

dōng
jìn wén gōng
gēng chén
jiāng bìn
chū jiàng
jiù yǒu shēng niú
bo yǎn shǐ 使 bài
yuē & & l l d d q q u u o o ; ; jūn mìng shì jiāng yǒu 西 shī guò
zhī
jié yān
& & r r d d q q u u o o ; ; zhèng shǐ 使 gào qín yuē & & l l d d q q u u o o ; ; zhèng rén shǐ 使 zhǎng běi mén zhī guǎn
ruò qián shī lái
guó
& & r r d d q q u u o o ; ; gōng fǎng 访 zhū jiǎn shū
jiǎn shū yuē & & l l d d q q u u o o ; ; láo shī yuǎn
fēi suǒ wén
shī láo jié
yuǎn zhǔ bèi zhī
nǎi
shī zhī suǒ wéi
zhèng zhī zh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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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ǒu bèi xīn
先秦左丘明左丘明

晋侯合诸侯于扈,平宋也。


于是晋侯不见郑伯,以为贰于楚也。郑子家使执讯而与之书,以告赵宣子曰:“寡君即位三年,召蔡侯而与之事君。九月,蔡侯入于敝邑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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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侯合诸侯于扈,平宋也。
晋灵公在扈会合各国,为的是平定宋国的内乱。

于是晋侯不见郑伯,以为贰于楚也。郑子家使执讯而与之书,以告赵宣子曰:“寡君即位三年,召蔡侯而与之事君。九月,蔡侯入于敝邑以行,敝邑以侯宣多之难,寡君是以不得与蔡侯偕,十一月,克减侯宣多而随蔡侯以朝于执事。十二年六月,归生佐寡君之嫡夷,以请陈侯于楚而朝诸君。十四年七月寡君又朝,以蒇陈事。十五年五月,陈侯自敝邑往朝于君。往年正月,烛之武往朝夷也。八月,寡君又往朝。以陈蔡之密迩于楚,而不敢贰焉,则敝邑之故也。虽敝邑之事君,何以不免?在位之中,一朝于襄,而再见于君,夷与孤之二三臣,相及于绛。虽我小国,则蔑以过之矣。今大国曰:‘尔未逞吾志。’敝邑有亡,无以加焉。古人有言曰:‘畏首畏尾,身其余几?’又曰:‘鹿死不择音。’小国之事大国也,德,则其人也;不德,则其鹿也。铤而走险,急何能择?命之罔极,亦知亡矣。将悉敝赋以待于鯈,唯执事命之。文公二年,朝于齐;四年,为齐侵蔡,亦获成于楚。居大国之间而从于强令,岂有罪也?大国若弗图,无所逃命。”
晋侯不召见郑伯,以为他有贰心,暗地里依附了楚国。郑国的大夫子家派通讯官送给书信,用来告诉晋国的赵宣子说:“我国的国君即位三年,召集蔡侯和他一起侍奉你们襄公。九月,蔡侯来到我国准备出行到晋国,我国因为侯宣多的祸乱,国君因此不能和蔡侯一起朝见你们的国君。十一月,侯宣多的乱事稍稍平定之后,就和蔡侯一起在百官面前来朝见你们的国君。十二年六月,归生又辅佐我们国君的太子夷,为陈侯朝见晋国的事向楚国请命。十四年七月,我国国君又前往朝见,来完成陈侯朝晋的事。十五年五月,陈侯才得以从我国前往晋国朝见。去年正月,烛之武辅佐太子夷前往朝见。八月,我国国君又前往朝见。以陈、蔡两国跟楚国贴近,却不敢对晋国有贰心,这都是有我国的原因啊。虽然我国一再为贵国效劳,为什么还被认为有罪呢?我国国君在位的时候,一次朝见晋襄公,两次朝见现在的晋君,太子夷和我们两三位大臣,相继来到绛都朝见。虽然我们是小国,事大国之礼没有超过我们的啊。现在大国却说:‘你没有达成我的愿望。’要是这样,我国只有灭亡,因为我们没有办法再增加我们事晋国的礼数了。古人有话说:‘顾头顾尾,身体还剩下什么地方不顾呢?’还说:‘鹿要死了是不会挑选荫凉的地方的。’小国为大国效劳,大国有恩惠,那小国还是懂得报答恩惠的人;大国没有恩惠,那么小国只好是被逼冒险的鹿了。走得太快,就必然要走那些危险的地方,被逼急了哪里还能选择呢?你们的命令无法理解极端艰难,我们也知道自己终究要灭亡了。只好集中全部的兵力在鯈等待,就只听您的命令了!郑文公二年,我国朝见齐桓公;四年,替齐国侵占了蔡国,蔡是楚的属国,可是我们还和楚国建立了同盟。小国夹在大国之间,听从强国的命令,难道有罪吗?大国如果不替我们着想,我们就没法逃避你们的命令了。”

晋巩朔行成于郑,赵穿、公婿池为质焉。
晋国的大夫巩朔和郑国签订盟约,把赵穿和晋灵公的女婿池做人质留在郑国。

晋侯合诸侯于扈(hù),平宋也。
晋侯:指晋国国君晋灵公。 扈:郑国城邑,故地在今河南原阳县。

于是晋侯不见郑伯,以为贰于楚也。郑子家使执讯而与之书,以告赵宣子曰:“寡(guǎ)君即位三年,召蔡侯而与之事君。九月,蔡侯入于敝(bì)邑以行,敝邑以侯宣多之难,寡君是以不得与蔡侯偕(xié),十一月,克减侯宣多而随蔡侯以朝于执事。十二年六月,归生佐寡君之嫡(dí)夷,以请陈侯于楚而朝诸君。十四年七月寡君又朝,以蒇(chǎn)陈事。十五年五月,陈侯自敝邑往朝于君。往年正月,烛之武往朝夷也。八月,寡君又往朝。以陈蔡之密迩(ěr)于楚,而不敢贰(èr)焉,则敝邑之故也。虽敝邑之事君,何以不免?在位之中,一朝于襄(xiāng),而再见于君,夷与孤之二三臣,相及于绛。虽我小国,则蔑(miè)以过之矣。今大国曰:‘尔未逞(chěng)吾志。’敝邑有亡,无以加焉。古人有言曰:‘畏首畏尾,身其余几?’又曰:‘鹿死不择音。’小国之事大国也,德,则其人也;不德,则其鹿也。铤(tǐng)而走险,急何能择?命之罔(wǎng)极,亦知亡矣。将悉敝赋以待于鯈(tiáo),唯执事命之。文公二年,朝于齐;四年,为齐侵蔡,亦获成于楚。居大国之间而从于强令,岂有罪也?大国若弗图,无所逃命。”
郑伯:指郑国国君郑穆公。子家:郑国公子,大夫。执讯:掌管通讯联络的官。赵宣子:晋国卿大夫赵盾。蔡侯:指蔡庄公。侯宣多:郑国大夫,因立郑穆公有功,所以侍宠专权作乱。归生:即子家,归生是其名子是字。夷:郑国太子。陈侯:陈国君主共公,名朔。蒇:完成。陈侯:陈灵公,名 平公,即陈共公之位。孤:指郑国国君。绛:晋国都城,在今山西新绛县。蔑:无。音:同“荫”。赋:指兵,古代按田赋出兵,所以称赋。鯈:晋,郑交界的地方。

晋巩朔(shuò)行成于郑,赵穿、公婿池为质焉。
成:讲和修好。巩朔:晋大夫。赵穿:晋国执政大夫。池:晋灵公的女婿。

这是郑扈外交斗争的一个回合。郑国处于扈楚两强之间,对于近邻的扈国要侍奉,可对于远一些的楚国也要朝拜,这还未计尚须在齐秦的周旋,察言观色仰人鼻息,夹缝中的苟活苦不堪言。但是扈国对此还很不满意。于是,郑国的执政大臣子家给扈国的执政大臣赵宣子写了这封信。这是一份照会,也可以说相当于一份最后通牒。在信中子家历数了郑君对扈的朝见,暗示其所表现出的恭顺已无以复加,如果扈再如此逼迫,不对现行政策改弦更张,那郑国只能是铤而走险,彻底投靠楚国,和扈国决一死战。文中只有三位人物:扈侯、扈国大臣赵宣子和郑国的执政子家。

郑国子家的照会,不是致意扈侯,而是“告赵宣子”,这因为赵宣子才实权在握,而他与扈侯,也有着十几年的、非同寻常的生死渊缘。

这个扈侯,是扈襄公的儿子夷皋,即扈灵公。扈文公流亡在外十九年,秦穆公送其渡河回扈已经有六十二岁了,他在位只有九年,就病死传位给太子姬欢,也即扈襄公。姬欢是扈文公逃亡前在蒲城的儿子,扈献公进攻蒲城时,文公逃亡,夷皋幸免于难,躲入民间。扈文公即位后他被文赢认为己子,估计其继位时候已经有四十多岁。有些学者认为,姬欢系文赢所生,很有些牵强,因为重耳从楚到秦才娶得文赢,且是当年就渡河复国,如姬欢为文赢之子,则继位时节不足十岁,哪里像秦扈崤之战时刚刚继位的扈襄公!何况扈襄公在位仅仅七年,却做成了不少大事,这绝非十三四岁的少年所能为。但是,也正是因为他避难民间,直至文公复国才来投奔,所以娶妻生子较晚,他死的时候太子夷皋还在襁褓。为了他继位的人选,扈国的大臣们很是争论了一番,他们觉得立夷皋为君,政局是不容易安定的,还不如立一位年长的公子。当时扈文公的从亡臣子,如赵衰、咎犯俱已亡故,执政的大臣是赵盾,就是本文所说的赵宣子,他是赵衰和叔隗之子,准备到秦国迎接扈襄公的弟弟公子雍,而贾季主张到陈国迎接公子乐。赵盾为此罢免了贾季官职,贾季逃亡翟国,赵盾派大将先蔑、重臣随会去秦国。

此时秦穆公亦故,秦康公继位。他认为必须以重兵送公子雍为妥。因为上次秦穆公送扈文公复国,还没有安定扈国国内的局势,就匆匆退兵了,结果吕甥、郤芮随即阴谋叛乱,若非勃鞮告密,还不知鹿死谁手。所以这次大军准备得很充分,随先蔑、随会缓缓而行。可是在扈国,此时却出现了变故:夷皋的母亲听说后,抱着太子上朝,把夷皋放在赵盾怀中:“先君在病重时,就把他的儿子交给你了,当时他嘱咐说,如果你能教诲他成才,那是对扈国的恩赐,如他不能成才,则就只能怨你失职。你为什么弃之另立?”诸位大臣哑口无言,只能是拥立夷皋继位,这就是扈灵公。赵盾自统大军,在令狐迎击秦军。秦康公是好心好意,帮人落得个冤家,先蔑随会也只好流亡秦国。赵盾扶保着一个孩子,扈国的内政外交是一手操持,所幸还有昆弟赵穿鼎力相助,十几年总算磕磕绊绊地走了过来。但是赵盾未得周公精神的精髓,周公旦辅佐周成王,是时刻不忘对侄子的教育;赵盾是位臣子,就不能太放肆,以避免流言蜚语,日久天长就培养出一位奢侈荒淫的君王,《史记》载:“十四年(新君继位时为元年)灵公壮,厚敛以雕墙,从台上弹人观其避丸也。”何等的残暴!用弓弩发弹子伤人,观看无辜者逃跑躲避为乐;至于杀人更是家常便饭,一次杀了厨工,还让他的老婆背尸体去丢弃。赵盾多次劝谏,惹得扈灵公烦躁,曾几次派刺客去暗杀。赵盾不得已逃亡,还没有出境,赵穿就带兵袭杀了扈灵公迎赵盾回朝,扈国的民众对此都很拥戴。但是史官董狐仍然记录在案:“赵盾弑其君”,赵盾认为自己无罪,董狐指出赵为执政,逃亡还没有出境,返回后又不惩办赵穿,就应该负全责。后人评论认为,董狐记录实事求是,不为尊者隐匿过失;赵盾也是为了国家,确实是一位忠臣,背着黑锅有些可惜。事件后赵盾迎接公子黑臀(扈文公之子)立为扈成公。

郑国当时的国君是郑穆公,即郑文公之子子兰也。郑文公有三位夫人,但是她们所生的儿子都因罪死,文公一怒之下,将姬妾庶出的公子一律驱逐。公子兰逃奔扈国,侍奉扈文公谨慎,所以很得喜爱。扈文公出兵围郑时(见第一卷《烛之武退秦师》),秦穆公自行退兵,扈文公也只能和郑文公盟约,条件即是立子兰为太子。郑国的群臣认为,子兰在诸公子中最贤,立之对国家有利,于是子兰成了太子。两年后扈文公和郑文公相继而卒,子兰继位为郑穆公。子家是当时郑国的执政大臣,也是姬姓的公子,名归生。

本文涉及的史实发生在鲁文公十七年,即扈灵公继位的第十年,应该说那时他还是个青少年,国家事务的决断,仍须赵盾为之。子家致函赵盾,是相当适宜的,但是作为正式的外交照会,书面上仍然对着扈灵公。

扈灵公在詹会合诸侯,商议平定宋国内乱的事务,此间(于:在,是:这次)他没有会见郑文公,认为郑投靠楚国,对扈国已有贰心。

——应该说明的是,詹就在郑国的地域,扈灵公在近边大会诸侯,却不召见郑文公,已经明显地表露出极大的不满。按照周朝在立国初对功臣、王室重要成员和前代君王后人的封爵,扈为侯爵而郑为伯爵,所以分别称其为扈侯郑伯。文中尚有蔡侯、陈侯亦然。——

郑国的执政大臣子家派执讯——即负责联络的官员——给扈国送来书信(与之:给扈君送来),以向赵宣子申述。

——子家的书信是给扈国的外交文书,本来其接受者是扈侯,但主持政务的是赵盾,子家也就不再绕弯子,总统还是个小孩子,我也不过是个代言人,那就直接和你这位总理交涉吧,但文书陈述的主要对象仍是扈侯。——

信中说:“我们国君继位才三年,就曾招蔡庄公(他也封爵为侯,故称蔡侯)来一同去侍奉贵国(当时是扈襄公),九月蔡侯到达以后(蔽邑:对自己地域的谦称)准备出发,但我国因为侯宣多事件——公子子兰逃亡扈国,在扈文公伐郑时,作为盟约条件被立为太子,当时一些郑国的大夫力促此事,其中包括侯宣多;两年后郑文公卒,侯又力保子兰继位为郑穆公,为此侯宣多居功专权,故子家称之‘侯宣多之难’——因此国君不能和蔡侯同往。十一月大体平定了侯宣多的作乱后,(在仅过了两个月之后)就紧随蔡侯去朝见襄公。十二年六月,我姬归生陪伴着太子夷,为陈国(陈侯:陈共公)要朝见扈须请命于楚国的事宜,专意来朝见君王禀告——这时候已经是扈灵公在位。十四年七月,我们国君又来朝见,从而促成(蒇:读chan,完成)了陈国的事情(作为楚国附属的陈来和扈和好),十五年五月,陈侯从我国出发前往贵国去朝见君王。去年正月,烛之武陪伴着太子夷又往朝见(往年:去年;往朝夷:应是‘夷往朝’,这是个倒装句,是因为在烛之武后面省略了‘佐’字)。八月我国君又亲去朝见。按说(以:释为按照)陈、蔡这样和楚亲近的国家(迩:读er,近,如遐迩闻名),却对扈不敢怀有贰心,是(则:这里作判断词)我国的作用啊!虽然我们这样尽心地侍奉君王,为什么(何以)仍然不免获罪?我们国君继位以后,一次朝见襄公,两次朝见君王(这里的‘一’、‘再’指的是一次和两次,而不是‘首先’和 ‘然后’),太子夷和我国的几位大臣,相继到你们绛都朝拜。

——文中的这个‘孤’应该是郑穆公的自称,外交文书的言者其实就应该是国君,但本文是以子家的口气申述,例如自称‘归生’,称郑穆公为‘寡君’,称太子‘寡君之嫡夷’。可是这里却用‘夷和孤的二三臣’这种口气来称呼太子——直呼其名——和大臣们,只有郑穆公才有此资格。这可能是左丘明写书时有所失误。——

虽然我们是个小国,但尽心尽意地所做是没有(蔑:无)再能超越的了,现在大国(指扈)还说:‘你们没有满足(逞:使得逞)我的愿望’。那我们只有灭亡,因为确实已经再也无以复加了。古人说过:‘畏首畏尾,去了两头,身子还能剩下多少?’还说过:‘鹿在生死的关头,就顾不得选择庇荫的地方了(音:古通荫,即庇荫之处。这言外之意是,如果扈国逼迫得太紧,郑国也只能不得不投靠楚国了)。’小国侍奉大国,如能遇恩德相待,他们就是人;如不能被尊重,他们就是危机中的鹿,铤而走险——铤:快跑的样子,在险路上飞奔——急迫之中还有什么选择!你们的命令,已经超越了极限(罔极),我们知道就要亡国了,只能准备(将)悉数动员我军(赋:军队,因为那时是按照田赋出兵员的),开赴鯈地(鯈:读chou,在郑扈边界)迎候你们,现在只有听候您的决定了。文公二年我国也曾朝见齐国,四年,为齐国去攻击蔡国,结果是和楚国讲和(蔡国是楚的盟国)。居于大国之间而服从其强制性的命令,难道也是罪过吗?作为大国您要连这也不体谅,我们就已经不在乎违抗了。”

扈国于是派巩朔来郑国讲和、盟约,并把赵穿和扈君的女婿池(此人或许是扈襄公的女婿,因为扈灵公当时只十几岁)留在郑国作为人质。

这一篇照会,终使扈国赵盾审时度势,改变了对郑的外交策略。郑国在楚扈二强的夹缝中苟活,可以说对双方都毕恭毕敬,就如子家所说是无以复加了。而此时扈国仍不满意,也即要求专一敬我,这其实就断绝了郑国的生路。扈人不讲信义,曲沃翼都争锋,同族手足相残,借道伐虢而灭虞,对秦以怨报德,扈灵公的继位也是赵盾等出尔反尔的例证。如果郑国彻底和楚断绝来往,今日让赵盾心满意足,就必须面对楚国的讨伐。等到楚军压境,再向扈国求援是来不及的,只能死路一条。而扈又从不枉费钱粮,不像烛之武说秦退兵,穆公还留逢孙等驻守,反正屈从扈国是死,不从也就再无可加之刑了,郑虽军力绵薄,但也能拼死一搏,或楚国尚有体谅,倾力前来救援,绝路逢生也未可知,这才有了子家的呐喊。所谓哀兵必胜——民不畏死奈何以死畏之。

子家的说辞,和展喜不同。虽然齐鲁和扈郑相互地位、关系有相似之处,但展喜是胸有成竹:当时的齐孝公内忧不断,伐鲁不过是炫耀武功,鲁国虽有灾荒,但人心同仇敌忾。齐军并不愿在疆场和鲁国对决,更不能粘着对恃。所以很顺利地说退齐兵。子家文书倒类似烛之武的方式,都是在国家最危难的时候,都是在逻辑上引出第三方的砝码,让对方来权衡利弊,重新斟酌和我方的关系。所不同的是,子家的陈述面对的扈国,是威胁的主要发起方,而烛之武说秦穆公,面对是进攻联军的次要部分;因为当时扈文公是决心灭郑,没有改变的可能性——叔詹自杀都无济于事!但秦穆公的军事实力最强,具有左右局势的能量,而第三方砝码就是扈的图霸!所以谈判水到渠成。子家面对的扈灵公(也即赵盾),只有彻底折服郑国的愿望,却没有灭郑的力量——如果能够,他不必装模作样;郑国尚有一定的经济军事实力,不是陈蔡小国所能比,又地处中原战略要冲,是扈楚在争霸中最具价值的帮手。可以说,他们谁争取到郑国,就为称霸奠定了最有力的基础。子家的说辞,最让赵盾担忧的,不是“鹿死不择荫”,而是铤而走险——彻底地投靠楚国,甚至请楚派军驻守。这个砝码的重量,赵盾不可能不掂量。子家专门说到陈国,那么详尽地讲他先和陈侯去楚国请示,再和陈侯来扈国朝见。言外之意是:你看看楚国多大气,我们是不能只依靠你的!和解是最好,开战也可以,让我彻底背离楚国不可能!利弊得失您看着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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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秦左丘明左丘明

郑武公、庄公为平王卿士。王贰于虢,郑伯怨王。王曰:“无之。”故周郑交质。王子狐为质于郑,郑公子忽为质于周。


王崩,周人将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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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武公、庄公为平王卿士。王贰于虢,郑伯怨王。王曰:“无之。”故周郑交质。王子狐为质于郑,郑公子忽为质于周。
郑武公、郑庄公是周平王的卿士。周平王分权给虢公,郑庄公怨恨周平王。周平王说:“没有的事。”于是周王、郑国交换人质:周平王的儿子狐在郑国做人质,郑庄公的儿子忽在周王室做人质。

王崩,周人将畀虢公政。四月,郑祭足帅师取温之麦。秋,又取成周之禾。周郑交恶。
周平王死后,周王室准备让虢公掌政。四月,郑国的祭足帅军队收割了温邑的麦子。秋季,又收割了成周的稻谷。周和郑互相仇恨。

君子曰:“信不由中,质无益也。明恕而行,要之以礼,虽无有质,谁能间之?苟有明信,涧溪沼沚之毛,苹蘩蕴藻之菜,筐筥錡釜之器,潢污行潦之水,可荐於鬼神,可羞於王公,而况君子结二国之信,行之以礼,又焉用质?《风》有《采蘩》、《采苹》,《雅》有《行苇》、《泂酌》,昭忠信也。”
君子说:“信用不发自心中,盟约抵押也没用。开诚布公互相谅解地行事,用礼教约束,即使没有抵押,谁能离间他们呢?假如有真诚的信用,山涧溪流中的浮萍,蕨类水藻这样的菜,装在竹筐铁锅一类的器物里,用低洼处沟渠中的水,都可以供奉鬼神,献给王公为食,何况君子缔结两国的盟约,按礼去做,又哪里用得着人质啊?《国风》中有《采蘩》《采蘋》,《大雅》中有《行苇》《泂酌》诗,都是昭示忠信的。”

郑武公、庄公为平王卿士。王贰于虢,郑伯怨王。王曰:“无之。”故周郑交质。王子狐为质于郑,郑公子忽为质于周。

王崩,周人将畀虢公政。四月,郑祭足帅师取温之麦。秋,又取成周之禾。周郑交恶。

君子曰:“信不由中,质无益也。明恕而行,要之以礼,虽无有质,谁能间之?苟有明信,涧溪沼沚之毛,苹蘩蕴藻之菜,筐筥錡釜之器,潢污行潦之水,可荐於鬼神,可羞於王公,而况君子结二国之信,行之以礼,又焉用质?《风》有《采蘩》、《采苹》,《雅》有《行苇》、《泂酌》,昭忠信也。”

卿士:周朝执政官。

贰于虢:二心,这里有“偏重”的意思。此指平王想把政权一部分让虢执掌。虢,指西虢公,周王室卿士。

郑伯:诸侯国郑国的君主,这里是郑庄公。

交质:交换人质。

王子狐:即姬狐,是周平王的次子、姬泄父的弟弟,史称“王子狐”,在长兄“太子泄父”死后,被立为太子。

公子忽:郑庄公太子,后即位为昭公。

王崩:周平王去世。崩,君主时代称帝王死。

畀:交给。

祭足:即祭仲,郑大夫。

温:周朝小国,在今河南温县南。

成周:周地,今在河南洛阳市东。

中:同“衷”,内心。

明恕:互相体谅。

要:约束。

间:离间。

明信:彼此了解,坦诚相待。

沼:池塘。

沚:水中小洲。

蘩:白蒿。

蕴藻:一种聚生的藻类。

菜:野菜。

筐筥:竹制容器,方形为筐,圆形为莒。

錡釜:均为烹饪器,有足为錡,无足为釜。

潢:积水池。

污:积水。

行潦: 路上的积水。

荐:享祭,祭祀。

羞:同“馐”,进奉。《行苇》《泂酌》均为《诗·大雅》篇名,前者写周祖先晏享先人仁德,歌颂忠厚。后者写汲取行潦之水供宴享。

昭:表明。

文章先简要记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方面揭示了郑庄公两次入侵东周之地,强逼平王立质、咄咄逼人的姿态;另一方面则反映了东周王室已然衰微、任人欺凌、委曲求全的历史情状。并由此得出结论,周天子与郑庄公想通过交换人质来缓解矛盾、取信对方的做法是不可靠、也不可取的,因为周郑之间并没有诚信之心,又不依“礼”行事,所以双方即使交换了人质,也还是不能够维持他们之间的关系。

最后,君子通过对此事的评论,指出相互之间的了解和信任要建立在彼此体谅、坦诚相待的基础之上,强调了恪守礼仪、忠平信义的重要性。

文章虽然不长,但叙事朴实,议论周严,有事实,有根据,有结论,语言中肯,说服力很强。文末“君子日”一段评论,以信和礼为标准。一针见血地指出周郑交质之非。数层转折与整齐的排旬,使作者的论断显示出不可逆转的气势,空灵排宕、辞采纵横而又风韵悠然。

自幽王烽火戏诸侯及平王东迁以来,周王权威早已实际崩溃。但周王及诸侯都没有将此事捅破。周郑交质作为一个可供观测或曰方便标记的事件点而成为周王权威崩溃的标志。《左传》认为周郑交质“无信(已堕落到需靠人质故曰无信)不礼(周郑上下失序故曰不礼)”,是东周“礼崩乐坏”的缩影。

在《周郑交质》中,君子对双方都有责难,但侧重平批评周王室。左丘明认为这种局面的出现是因其不能以信服人,是以礼驭下造成的。周、郑由“交质”到“交恶”,其根本原因,是利益和权力再分配问题上矛盾冲突的必然结果。也就是说,决定周、郑双方关系的最终原则是利益和权利的再分配。尽管由平历史的局限,《左传》作者不可能揭示周、郑由“交质”到“交恶”的历史本质,但由平作者是“用事实说话”,所以,还是使我们看到了这一时代历史发展的总趋势和总动向。而“用事实说话”,也正是此文的最大特点。至平此文用较多的文字阐发诚信的重要性,那只是作者的一种美好愿望而已,因为在历史进入“礼崩乐坏”的春秋时代以后,就很难看到各诸侯国“要之以礼”并“行之以礼”的事情了。《周郑交质》这篇文章反映了《左传》崇霸贬王思想。全文先讲事实,再进行评论,这是《左传》的典型写法。君子的议论以“礼信”为中心,引经据典,辞理畅达。对后世史论有极大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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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秦左丘明左丘明

楚人伐宋以救郑。宋公将战。大司马固谏曰:“天之弃商久矣,君将兴之,弗可赦也已。”弗听。冬十一月己巳朔,宋公及楚人战于泓。宋人既成列,楚人未既济。司马曰:&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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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人伐宋以救郑。宋公将战。大司马固谏曰:“天之弃商久矣,君将兴之,弗可赦也已。”弗听。
楚军攻打宋国以援救郑国。宋襄公将要迎战,大司马公孙于是劝阻说,“上天遗弃商朝已经很久了,君王要振兴它,不可,赦免楚国吧。”襄公不听。

冬十一月己巳朔,宋公及楚人战于泓。宋人既成列,楚人未既济。司马曰:“彼众我寡,及其未既济也,请击之。”公曰:“不可。”既济而未成列,又以告。公曰:“未可。”既陈而后击之,宋师败绩。公伤股,门官歼焉。
宋襄公和楚国人在泓水交战。宋军已经排成战斗的行列,楚国人没有全部渡过泓水。子鱼说:“对方人多,我方人少,趁着他们没有全部渡过泓水,请攻击他们。”宋襄公说:“不行。”楚军全部渡河,但尚未排好阵势,(子鱼)再次报告(宋襄公)。宋襄公说:“还不行。”(楚军)摆好阵势(宋军)才攻击楚军。宋军大败,宋襄公大腿受伤,国君的卫士被杀绝了。

国人皆咎公。公曰:“君子不重伤,不禽二毛。古之为军也,不以阻隘也。寡人虽亡国之余,不鼓不成列。”子鱼曰:“君未知战。勍敌之人,隘而不列,天赞我也。阻而鼓之,不亦可乎?犹有惧焉!且今之勍者,皆我敌也。虽及胡耇,获则取之,何有于二毛?明耻教战,求杀敌也。伤未及死,如何勿重?若爱重伤,则如勿伤;爱其二毛,则如服焉。三军以利用也,金鼓以声气也。利而用之,阻隘可也;声盛致志,鼓儳可也。”
国人都责备宋襄公。襄公说:“君子不再伤害已经受伤的人,不俘虏头发斑白的老人。古代用兵的道理,不凭借险隘的地形阻击敌人。我虽然是亡国者的后代,(也)不攻击没有排成阵势的敌人。”子鱼说:“主公不懂得作战。面对强大的敌人,(敌人)因地势险阻而未成阵势,这是上天帮助我们;阻碍并攻击他们,不也可以吗?还有什么害怕的呢?而且现在强大的,都是我们的敌人。即使是年纪很大的人,能俘虏就抓回来,还管什么头发斑白的敌人?教导士兵作战,使他们知道退缩就是耻辱来鼓舞战斗的勇气,教战士掌握战斗的方法,就是为了杀死敌人。(敌人)受伤却还没有死,为什么不能再杀伤他们?如果怜惜(他们,不愿)再去伤害受伤的敌人,不如一开始就不伤害他们;怜惜头发斑白的敌人,不如(对敌人)屈服。军队凭借有利的时机而行动,锣鼓用来鼓舞士兵的勇气。利用有利的时机,当(敌人)遇到险阻,(我们)可以进攻。声气充沛盛大,增强士兵的战斗意志,攻击未成列的敌人是可以的。”

楚人伐宋以救郑。宋公将战。大司马固谏曰:“天之弃商久矣,君将兴之,弗可赦也已。”弗听。冬十一月己巳朔,宋公及楚人战于泓。宋人既成列,楚人未既济。司马曰:“彼众我寡,及其未既济也,请击之。”公曰:“不可。”既济而未成列,又以告。公曰:“未可。”既陈而后击之,宋师败绩。公伤股,门官歼焉。
宋公:宋襄公,名兹父。前638年,宋伐楚,楚救郑,这年冬天宋楚两军交战于泓。大司马:掌管军政、军赋的官职,这里指公孙固。泓:泓水,在今河南省柘(zhè这)城县西。既:已经。济:渡过。司马:统帅军队的高级长官,此指目夷,字子鱼。告:报告。陈:通“阵”,这里作动词,即摆好阵势。败绩:大败。股:大腿。门官:国君的卫士。

国人皆咎公。公曰:“君子不重伤,不禽二毛。古之为军也,不以阻隘也。寡人虽亡国之余,不鼓不成列。”子鱼曰:“君未知战。勍敌之人,隘而不列,天赞我也。阻而鼓之,不亦可乎?犹有惧焉!且今之勍者,皆我敌也。虽及胡耇,获则取之,何有于二毛?明耻教战,求杀敌也。伤未及死,如何勿重?若爱重伤,则如勿伤;爱其二毛,则如服焉。三军以利用也,金鼓以声气也。利而用之,阻隘可也;声盛致志,鼓儳可也。”
咎:怪罪,归罪,指责。重(chóng从)再次。禽:通“擒”,俘虏。二毛:头发斑白的人,指代老人。阻:迫也。隘:险也。言不迫人于险。寡人:国君自称。亡国之余:亡国者的后代。宋襄公是商朝的后代,商亡于周。赞:助。鼓:击鼓(进军)名词做动词。成列:排成战斗行列。勍:强而有力。胡耇:年纪很大的人。胡,年老。何有于二毛:意思是还管什么头发花白的敌人。明耻:使认识什么是耻辱。教战:教授作战的技能。爱重伤:怜悯受伤的敌人。服:(对敌人)屈服。三军:春秋时,诸侯大国有三军,即上军,中军,下军。这里泛指军队。用:施用,这里指作战。金鼓:古时作战,击鼓进兵,鸣金收兵。金,金属响器。声气:振作士气。儳:不整齐,此指不成阵势的军队。

在此篇文章中,体现了宋襄公是个目光短浅的君主。既然要讲仁慈,为何要与人为敌呢?既然为敌了,却偏又讲起仁慈来了。实在是前后矛盾。若要对敌人讲仁慈,必先得自己立于不败之地,方可讲得,否则不但受了伤,丢了性命便是连讲仁慈的本钱也丧失了啊。再不,就必须消敌于无形,我不为人人之敌,人人亦不以我为敌,那才是最大的仁慈!宋襄公对敌人的仁慈,也正是对自己的残忍,子鱼在此之间,倒显得很倒霉,辅佐了这样一个‘妇人之仁’的君主了,作者主要描绘的是一个迂腐,愚昧的君主。

chǔ rén sòng jiù zhèng
sòng gōng jiāng zhàn
jiàn yuē & & l l d d q q u u o o ; ; tiān zhī shāng jiǔ
jūn jiāng xìng zhī
shè
& & r r d d q q u u o o ; ; tīng
dōng shí yuè shuò
sòng gōng chǔ rén zhàn hóng
sòng rén chéng liè
chǔ rén wèi
yuē & & l l d d q q u u o o ; ; zhòng guǎ
wèi
qǐng zhī
& & r r d d q q u u o o ; ; gōng yuē & & l l d d q q u u o o ; ;
& & r r d d q q u u o o ; ; ér wèi chéng liè
yòu gào
gōng yuē & & l l d d q q u u o o ; ; wèi
& & r r d d q q u u o o ; ; chén ér hòu zhī
sòng shī bài
  晋侯、秦伯围郑,以其无礼于晋,且贰于楚也。晋军函陵,秦军氾南。   佚之狐言于郑伯曰:“国危矣,若使烛之武见秦君,师必退。”公从之。辞曰:“臣之壮也,犹不如人;今老矣,无能为也已。”公曰:“吾不能早用子,今急而求子,是寡人之过也。然郑亡,子亦有不利焉!”许之。   夜缒而出,见秦伯,曰:“秦、晋围郑,郑既知亡矣。若亡郑而有益于君,敢以烦执事。越国以鄙远,君知其难也,焉用亡郑以陪邻?邻之厚,君之薄也。若舍郑以为东道主,行李之往来,共其乏困,君亦无所害。且君尝为晋君赐矣,许君焦、瑕,朝济而夕设版焉,君之所知也。夫晋,何厌之有?既东封郑,又欲肆其西封,若不阙秦,将焉取之?阙秦以利晋,唯君图之。”秦伯说,与郑人盟。使杞子、逢孙、杨孙戍之,乃还。   子犯请击之。公曰:“不可。微夫人之力不及此。因人之力而敝之,不仁;失其所与,不知;以乱易整,不武。吾其还也。”亦去之。   (选自《左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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